出乎黄巢预料,参加朝会的众将,俱都沉默以待,就连黄氏兄弟中领兵才能最强的黄从业,也鼻问口、口问心,一眼不发。
黄巢顿时大怒。
“那郑畋不过一书生,麾下凤翔军不过几千而已,厉兵秣马?不日将进攻长安?不过是一个笑话!
我大齐上将几十员,兵卒十万余,竟然被一书生吓到这种程度!?
你们身上的血性哪里去了,难不成这长安真是英雄冢不成!?我大齐建国这才三个月而已,荣华富贵就已然消磨掉了你们的雄心壮志不成!?
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黄巢在朝会上勃然大怒,厉声训斥大齐将领,结果这些将领依旧一言不发,逼得急了,就一起躬身请罪,气得黄巢都快控制不住独属于江湖二品小宗师的“势”。
这个时候,黄巢第一次发现,建国登基也有不好的地方,起码不能像行走江湖一样快意恩仇,要是他还是那个人人称颂的江湖大侠,就算拼着“大侠”的名头不要,也要掌毙了这帮贪生怕死的东西!
“尚让,你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黄巢苦闷之余,只能把矛头指向了尚让。
尚让心中暗暗叫苦,黄巢虽然一力标榜自己心胸开阔,对麾下所有人一视同仁,不过从这件事情上来看,他绝对是有偏有向,这种触怒所有人的事情,不应当去找自家兄弟发飙么?再不济也得私下了解了解情况再说吧?何必在朝会上弄个水落石出?
尚让被黄巢点名,心中不满,不过面对威严日盛的大齐天子,即便不得不低头,也要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黄巢见状,故作一声长叹。
“尚家兄弟,我与你大哥尚君长交情莫逆,即便后来因为王仙芝分道扬镳,却也从来没有正面对抗,当初他丧命狗脊岭的时候,黄某被悲痛欲绝……
你是尚君长留在世上的唯一亲人,我一直拿你当做亲兄弟看待,怎么?难道我坐上了这把龙椅,咱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反倒是淡薄了么?亲兄弟之间都没有诚心以待,我要这皇位又如何?”
尚让听了,忍不住腹诽,当初都在王仙芝麾下的时候,谁不知道黄家兄弟和尚家兄弟不和,怎么一到了黄巢的嘴里,就能成立交情莫逆?还悲痛欲绝,恐怕大哥尚君长身死的时候,黄巢指不定多高兴呢?
至于什么“亲兄弟”之说,更是无稽之谈,要不是王仙芝兵败被斩,尚让又一心为自家大哥报仇,他才不会再和黄家兄弟打交道呢,事实上,尚让带着王仙芝残部投靠黄巢,在这两年多的时间中,饱受猜忌,嫡系部队也被拆得七零八落,要不是黄巢麾下实在没有一名优秀将领统领全局,他尚让能不能活到中和元年,还在两可之间。
最恶心的,却是黄巢还在不断强调对尚让多好,就像刚才的这番话,不明真相的人听了,还会以为黄巢有情有义呢。
尚让虽然腹诽不已,不过黄巢既然都这样说了,他也不能开口了。
一咬牙,躬身开口。
“微臣认为,理应放弃长安,不与郑畋争一时短长。”
尚让一语出口,黄巢脸上就是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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