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凤楼怒了。
连番受辱,所谓何故!?
还不是为了江北的千万百姓,还不是为了江陵城,还不是为了他杨知温!?
不见!?
好!
死去!
连带着杨凤楼看待使府门口一干人等的眼神,都变得冰冷异常。他自然不会放手屠戮这些人,不过既然不听他好言相劝,还不断口出闲言碎语,等到王仙芝的反唐军一到,杨凤楼也犯不上为他们舍生忘死!
一念至此,杨凤楼已然收敛了自身的“势”,转身离开。
清谈是否误国,杨凤楼不知道,不过他可以确定,清谈必然误了这些“读书人”的性命!
杨凤楼满腔愤恨离开了节度使府,再抬眼,不知不觉之中,竟走到了江陵东关。
看着东关集市因为过年而萧条的街景,杨凤楼不由得哑然失笑。
说到底,自己不过是右龙武军一个小小中侯,在朝堂的衮衮诸公眼中,不过一个蝼蚁一般的小人物,尚有父仇在身未报,又何必纠结太多?正所谓达则兼济太难下、穷则独善其身,关好自身,才是正经。
一念至此,杨凤楼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只不过一想到城外江北地那连绵不绝的房屋,却总是有一股郁结之气塞在胸口。
不由得抬眼望。
彤云低锁。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阴了天,黑压压地不找边际,如同一只巨大的碗,倒扣在整个江陵府的上空,让整个江陵都陷入了一种晦暗的颜色之中。
杨凤楼笑了。
如果在这种晦暗中添上一点血红,必然刺目。
多日以来连番的压抑,让他对这种刺目,却有一点点期待。
就在此时,身边却响起了一个啜诺的声音。
“请问……您可是杨凤楼杨参军?”
杨凤楼转眼一看,就是一愣。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初入江陵城见过的买糖小贩。
“是你?有何事?”
小贩一听杨凤楼的话,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了,顿时大喜,想要上前,又觉实力,紧紧抓着手边装糖的小篮子,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进退失据。
杨凤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买糖的小贩,在杨凤楼的注视下越来越紧张,大冬天的,竟然急出了一头大汗。
杨凤楼一见,心头一软,开口说道:
“过年时节,怎么还要出来做事?怎么没有回家过年?”
一句家常话,平平淡淡,却让这小贩如释重负,长长缓了一口气之后,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回禀参军,小人姓刘,就是江陵人士,家中父母尚在,妻儿俱全,全指着小人平日中走街串巷贩卖糖果为生,这……眼下虽说是过年,不过贫苦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三十晚上大吃一顿,这个年,也就过去了,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小人天生的贱命,平日里要是不出来走动走动,浑身上下不得劲……”
杨凤楼点了点头,这才是大唐百姓的普通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这七件事,妻儿老小一家子人,压得他们必须每一天都辛勤劳作,什么过年不过年的,真的像这个小贩说得一样,切上两斤肉,一家人好好吃上一顿,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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