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黑历史啊,别说再见到丁柯,就是提起他的名字,太子都犯恶心。
丁柯一直奇怪太子为何不肯见他,猜来猜去,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原因,不禁有些怔愣。
沈栗催道:“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丁柯回神,哼道:“那不孝之子呢?”
沈栗笑道:“大人寻同方兄做什么?”
“忤逆老夫,他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丁柯道:“老夫知他必然被你保着,你告诉他,叫他照顾好他继母腹中孩子,老夫便不计较他忤逆之罪,不然,老夫将来绝不会饶他!”
沈栗摇头:“如今同方兄已经不是您的儿子了,大人却是命令不着他。”
丁柯怒道:“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你只管告诉他便是。”
沈栗叹了口气,道:“实话与大人说吧,令妻并没有身孕,不过是用错了药。”
丁柯愣了愣,到底是老经历,转瞬便明白过来其中蹊跷。
“果然好计策。”丁柯阴森道。
沈栗道:“是大人自己下狠心诛杀亲子,怨不得别人。”
“狼心狗肺的东西,有何杀不得?”丁柯大怒道:“我生的他,我养的他!”
沈栗道:“大人把儿子当仇人养,如今真正养出了仇人,又有什么不甘心的?”
丁柯气得说不出话来。
沈栗不耐道:“大人若只是为了此事,如今得到答案,学生便告退了。”
“慢着!”丁柯顿了顿,道:“如今圣上令太子押解我等去景阳,太子可有何话说?”
沈栗奇道:“什么话?”
丁柯冷笑道:“别忘了,太子可是收过我等的钱财,当初也曾与老夫推杯换盏,哼,待老夫到了景阳,绝不会为太子隐瞒的,太子就不担心自己的声誉吗?”
当初丁柯那么笃定太子不会反悔,就是因为朝廷对东宫德行的要求太高,在丁柯看来,太子是绝不能承受“与贪官妥协的名声”的,为了让丁柯不出去乱说,也不会轻易对他动手。哪知太子真就翻脸了!
沈栗笑嘻嘻道:“这却不劳大人费心。”
丁柯盯着沈栗道:“老夫想来想去,太子也只能在途中下手,叫老夫到不了景阳。”
那浩勒等人保着太子入晋,祸一起闯,功一起立,回去自然会对此事守口如瓶。如今唯一知道交易详情,又可能泄露消息的,唯有丁柯了。
沈栗似笑非笑道:“大人想是被关的久了,有些胡言乱语。”
丁柯冷笑道:“可惜,老夫要是在途中出了意外,只怕仍会叫人怀疑其中蹊跷。”
三晋窝案的两个头领,安守道已经死了,丁柯若是也莫名其妙没有熬到景阳,只怕还是会有人以此攻击东宫。
沈栗笑道:“大人如今已经去官,太子殿下如何,却不劳您费心了。”
郁辰负责看守囚车,见沈栗过来,拉他到一边悄悄道:“邢大人刚刚来过。”
沈栗皱眉问:“可曾与丁柯他们交谈?”
郁辰摇头道:“只转了一圈,说是看看布防如何。”顿了顿,郁辰有些焦躁道:“怎么办?若是邢大人知道了……”
太子竟收了丁柯银子的事邢秋却是不知道的。郁辰怕邢秋总来转,早晚会露馅。
沈栗安慰道:“无妨,邢大人是万岁的人,太子……的事,只不叫朝臣知道,却不需瞒着皇上的。”
无论如何,这件事总要向皇上交代的。
郁辰嘟囔道:“那也不能教丁柯回景阳乱说,败坏东宫声誉。”
作为辅佐太子入晋的人,自然不能容忍此行有半点瑕疵。
沈栗微笑不语。
那浩勒也有些发愁。大家都心知肚明,无论如何,丁柯必须早死,以他的罪行,什么时候死都不冤,但究竟怎么下手才不会教人质疑呢?
沈栗道:“教他光明正大地去吧。”
才经武奇道:“何谓‘光明正大’地去?我等要怎生准备?”
沈栗笑道:“无需准备,不关咱们的事。我等只做壁上观就好。”
丁柯果然没能活到景阳,事实上,他甚至都没能活着离开大同府境内。
然而即使是最挑剔的言官,也没能对丁柯的死提出半点质疑。
甚至就是太子一行中,也有人稀里糊涂,搞不清楚自己这边到底有没有对丁柯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