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寒略给沈凌送人,竟然没和他老子言语一声。如今沈栗找上门来,安守道被闹了个措手不及。他连前因后果都没弄明白呢,能和沈栗说什么?若换个时间,安守道一个实权总兵,还真不会把沈栗当回事,可此时大同府的事还没完,沈栗这个太子眼前的红人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得罪,何况老搭档丁柯也一脸不满地看着他。
“沈七公子,稍安勿躁,此事老夫真不知情,怕是其中另有蹊跷。还请宽容两日,老夫一定会给你叔侄一个交代。”安守道起身作揖道。
沈栗也不想立时把安守道逼急了,反正孙氏已经不能在沈凌府中作妖,丁柯也开始对安守道不满,今日闹一场的效果不错,沈栗得到个台阶立马落脚,拱手道:“学生等着大人的好消息。”
送走了沈栗和丁柯,安守道脸一沉,对大儿子示意:“说吧。”
安寒略老老实实道:“儿子担心他会多嘴,只是想派个人到他身边看着,他要是打算什么咱们也能知道。毕竟,他不是咱们的人。”
沈栗料的不错,沈凌的确没有搅合进贪污案。
三晋贪官集团能安安稳稳地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半点风声没透出去,不仅仅是因为布政使曲均被架空了。官员总有升迁调度,出去的人还好说,毕竟大家都有案底,不会乱说话,来了新人怎么办?答曰:把新人“吸收”进来。先是派人试探,肯识相的就大家一起发财,碰上油盐不进的,没说的,顺者昌逆者亡。
只有两种人能逃脱这种“吸收”:一种是没处于关键职位,就是不挡路的;还有一种,就是肯定不会加入的。比如沈凌。
沈凌出自礼贤侯府,而礼贤侯府一向是铁了心支持邵英,丁、安集团只要在沈凌面前稍露端倪,沈凌回头就会告诉沈淳。偏这个人还不能杀,别看沈凌与景阳联系的少,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礼贤侯府肯定会派人调查调查个清楚。
安守道等人只能压着他,叫他这官做得不痛快,盼着他赶紧走。可谁都没想到,沈凌自觉愧对沈淳,有了难处也不好意思说,还就咬着牙赖在大同了!
大同是边境苦地,本来就穷,沈凌这个同知没来之前,大家还能捞点外快,与北狄人暗地里做些盐铁买卖,沈凌一来,大同府官员行事都要小心避着他,不好做手脚,断了外面的财路。收手不贪是不可能的,于是只好在治下百姓身上找回来。几年下来,大同府境内都是活骷髅。今年碰上大旱,赈济粮也被贪官们刮没了,活骷髅彻底变成了饿殍,于是揭竿而起。
而沈凌早先是在兵部为官,对地方上的关节半点不通,来到大同府又被刻意孤立起来,他倒是感叹大同之穷,却不知底下暗流,直到民乱爆发,安守道杀进大同府,沈凌才惊觉:咦,身边竟有这么多蹊跷。
安守道放过了沈凌,安寒略却不放心,于是孙氏就到沈凌府上。
“糊涂!”安守道骂道:“画蛇添足!”
安寒略低头不语。
“你要送女人,也挑个像样的。这女子是什么德行,到了人家府上不是结仇吗——你还让她给人下毒?”安守道恨道:“你看着沈凌在大同不声不响,礼贤侯却不好惹,还有他这个侄子,大臣都让沈栗扳倒好几个了!”
“没有,儿子真没让她害人,不知她怎么会有毒药。”安寒略不安道:“父亲,其实……”
“什么?”安守道不耐道:“你不要吞吞吐吐!”
安寒略小声道:“这女子是何溪给我的。”
“……”安守道不可思议道:“何溪给你的人,你也敢送到沈凌府上?你不知道沈家曾经休过何家的女儿吗?他们两家是仇人——你他娘听何溪的?”
“儿子……儿子当时只是想着沈凌的确该看着些,瞧着这女子也合适,她的身契又在儿子手上。谁知道她在沈凌府上能闹出那么多事!”安寒略懊恼道。
“身契有时候也没那么好使!”安守道抬脚一踹孙氏:“你藏着毒药是要干什么?”
孙氏却没有回答,伏在地上的身体软软地被安守道踹倒。安守道一惊,安寒略伸手试探孙氏的鼻息,抬起头忐忑不安道:“父亲,她死了。”
安守道长叹:“坏了,她这是早就准备好了。方才什么痛哭流涕都是假的,就为了说出是你吩咐她做的那句话!”
安寒略发愣道:“她陷害我?为什么?”
安守道恨道:“听沈栗说着女子在沈凌府中颇不安分——妾室怎么会如此张狂,分明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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