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武汉,热的恍惚在流火。整个城市像一座烧透了的砖窑,使人喘不过气来。邱家的老黄狗趴在地上吐出鲜红的舌头,马棚里,邱甲山的坐骑鼻孔一呼一吸,每一呼吸都张得特别大。石质的养马槽中,清晨灌上的清水已经只剩下浅浅的一层,还滚烫滚烫的跟沸水一般。
邱甲山被邱家逐出家门了,但他现在也成了复汉军武昌府的府警察局长。这是一个相当于过去通判的职务,当然具体的讲是远没有通判的权力大的。
在复汉军新鲜出炉的汉家官制中,府一级的正职局级干部是六品,知府是四品,知县的地位提高了很多,属五品。至于是正是从,那就要看资历和位置了。像警察局这样的重要单位当然是正六品了。
武昌又属于特例,所有官职一应提升一等,邱甲山这个警局局座就是从五品了。
汉王治下还没有省一级建制,据颁布下的官职典章,省级也仅是正三品,道台一级被撤掉了,汉家只剩县府省三级制,州也给撤掉了。在往上的中央部委,头头脑脑也只是正三品,只有入阁的才是二品,而一品大员得到荣誉就只有首辅和次辅才能享受了。
邱甲山不为自己被逐出家门而伤心,因为他知道这是邱家的自保之道,甚至于这么做都提前征得了他的同意。三个月前,走投无路的邱甲山为了宗族血亲,卖了武昌的中和门,成为了复汉军轻松夺取武昌城的大功臣。他与郑家的郑景春,如今一个是武昌府的警局局长,一个是武昌县的知县老爷。但接到任命的时候,两个人却谁也无法露出一丝舒心的笑,那尴尬生硬的笑容仿佛他们接到的不是官帽子,而是要命的毒酒。
满清的粘杆处在随后的日子里几次对邱甲山进行了刺杀,郑景春也是如此,直到他们在武昌城内的两处窝点被捣毁以后,邱甲山家的日子才安稳了下来。
这中间的惊险不需要多分说,清廷的几次刺杀未果,倒真的让邱甲山对新鲜出炉的汉王和鲁公二位殿下多出了几分衷心感激。尤其是近俩三月复汉军的发展,让邱甲山是始料未及的顺畅。向南,复汉军夺取了岳阳,当初武昌刚刚战罢,复汉军就抓住机会把抵到簰洲湾的一万多湖南绿营打的溃不成军,湖南巡抚方世俊扮做民夫才狼狈逃出一命。然后复汉军以两三千陆勇加上水师营一部和后勤水军,就全取了武昌府各县。还有那簰洲湾一战,复汉军的水师营是轻轻松松的全歼了湖南水师,俘获战船三十多艘,然后顺江而下轻而易举的夺取了岳阳。那进军之顺利,让当时惶恐不安的邱甲山为之目瞪口呆,心中自然的就安定了三分。
同时,汉川的川兵也被复汉军打的大败。只是马铭勋好歹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比方世俊更有经验一些,在败军之中还带走了三五千人,然后在京山稍作整顿,又收拢了两三千败兵,一路投到襄阳去了。
两三万俘虏被送到武昌城外,整个武昌惶恐不安的气氛立刻缓和了下来。当时邱甲山还闭门家中,听到消息后都兔子样的跑到城外专门看了看。那一片片灰头土脸的清军战俘,那一面面被缴获的旗帜,就像一股冰泉浇得他火冒三丈的心一下子安定了。随后他被火线任命为武昌警局局长,第一个任务就是筹备组织警察,维持战俘营外头百姓的秩序。
整整大半个月,在俘虏营被带着北上之前,那里都是警局和武昌驻兵的重点监护地点。每日里都有成百上千的人跑去观看,很多还是专门从乡下来的。那战俘营外头都聚集了好些卖茶卖瓜子的小摊。
南北两路清兵的完败,据说让孝感前线的阿桂吐出了一口老血。四月里,复汉军大举北上,分出一部分兵力向西进攻荆州、宜昌,但主力还是往北的,径直将阿桂所部逐出了湖北,并且强势攻取了河南信阳州。而这一切靠的都是大炮。
荆州的朱珪落荒而逃,跟神鬼不知的逃到那里的湖北巡抚范时绶一块逃到了宜昌府。复汉军的兵锋停在了枝江。因为大军的主力已经北上了,单靠西向的兵力打到枝江也到了极限了。
四月十四日,复汉军围住了襄阳城,随后就打通了与豫西南的陆路联络。那之前一直滞留在武汉江面的一艘艘运船,就顺着汉江驶向了襄阳。
至今邱甲山也不知道那一两千艘船只里装的都是什么,只亲眼见过有不少盐船和布船,但数量只占了总数的的一部分。后来说豫西南的那些’老人’看见了白盐都喜极而涕,直接抓起来往嘴里塞;民间还有传说那一船船装的全是金银,盐布啊之类的下面全是金子银子,邱甲山都是坚决不信的。因为他自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了鲁公为什么对老根据地念念不忘的缘故了,他想很多人都已经认识到了这个原因。
在河南老巢势头不妙的时候,不是让老巢搬家去江南,而是自己千里回师。
那就是因为铁甲大炮——因为复汉军的老巢有着极其强大的兵器铁器制造生产能力。
在陈鸣大军打通与老根据地的联系之后,在一船船的物质流入老根据地的同时,一船船的铁器铁甲铁炮,也被源源不断地运出了豫西南。跟之前一船船的摊开的盐船布船一样,那一船船的铁甲和一根根壮年人大腿粗的炮筒,看着就震人心眩。
几乎是船队抵到武昌的当天,邱甲山下午从警局衙门回家,就看到街头巷尾的复汉军巡逻部队穿的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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