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同为散修的人被欺凌,他们虽会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更多却是愉悦。
“你……混账,你怎么打人?”李煜是个读书人,侥幸入道,却也未曾遇到如此野蛮的修士,他带着薄怒,指着少年公子质问。
李羽大惊失色,连忙将他手指按下,抢声道:“这位公子何必为难我等散修,不若高抬贵手!”
这时被打懵在地的罗丁丁血气一涌,登时激醒,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勉强爬起来,却再没有与少年冲突的勇气,只能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地瞪着少年公子。
“你算个甚东西,我家少爷想做甚便做甚,不用你来干预,给爷爷滚开!”那小厮嘿嘿一笑,便一脚踹向李羽。
“唔!”
李羽退了两步,闷哼一声,却未有还手,他将头颅垂下,用着没甚情绪的语声说道:“公子身份尊贵,何必来为难我等……”
小厮冷冷一笑,正欲下重手,那少年公子却忽然挥手拦下了他,道:“罢了,本公子亦非不讲理之人,六儿,告诉他们本公子为何要出手惩戒……”
“嘿嘿,我家少爷乃是在警告尔等,莫要谈论太渊令之事,要谨记自己身份,不要做逾越自己身份之事。”小厮古怪笑着,说道,“要知尔等身份低贱,倘非少爷心善,担忧尔等祸从口出,才污了高贵的折扇,莫要不识抬举……”
“嗯?你,速速给我醒神,我家少爷在训诫时,你居然敢神飞天外?”
小厮指着苏伏,虽然在他眼里,苏伏是被少爷的出场吓到了。
苏伏此时怔怔出神地站立,要说被吓傻,也不尽然,他的脸上未有丝毫的惧意。
那少年冷冷望着苏伏,正欲发作,李羽连忙道:“公子,这位道友方出世,对于真界许多规矩都不太懂,您请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这时众人头顶上降下来一件大型的飞行法器,其由丝质的幕布炼成,其上约莫可以并立十数人,却只站了一个约莫六十多年纪的老头,他身着得体的黑色长袍,双手拢在袖内,略显恭敬地拱手说:“宏少爷,天色已不早,该回去了。”
见了此人,有个别修士发出低声惊呼:邵氏商行。
少年似乎很享受众人敬畏的眼神,他淡淡应了一声,便转身上了法器,却懒得再理会苏伏。
小厮狠狠瞪了一眼苏伏,眼神透出“算你走运”之意,便跟随自家主人上了飞行法器。
苏伏怔怔站立并非无由,他望着这种种,心境忽然进入一种奇妙的自省状态。换做还是剑斋弟子时,莫说他已与这三位结识,即便素不相识,亦会出手。
而出手,亦非热血,只不过看不惯罢了,纯粹是依着自己喜好行事。许是当局者迷,他从未觉着如此有甚不好,甚至多次在心底有着以身为剑斋弟子为荣之自感,来到此界,从未有过的虚荣,便无可抑制地滋生了。
如今,他不再是剑斋弟子,几乎一无所有,至少暂时如此。身份上的转变,导致了心态的转变,早在少年动手那个刹那,他便在动手与不动手之间权衡,得出的利弊结果,却是动手没有任何好处,尚暴露自身修为,他自然而然选择了旁观。
可此时此刻,他的本心却突然变得清明,这是不对的,这并非他的喜好,突如其来的自省,令他恍惚忆起,并非是加入剑斋才有的他自身的喜好,并非身后有着剑斋才令他生出这喜好。一直以来他认为理所当然的,如今看来却也不尽然,可见世间万物无时不刻演变着。
而勘破这一切,不过都是,自身本性如此罢了。
修士修天道,倘压抑本性,如何能澄清道心,以此勘破万物生灭之花?如何破开心境桎梏,驾驭愈来愈强的法体?倘法体强于心境,如何能压制无法驾驭的力量?
于是,一直以来烙于他心底的顾虑忽然就粉碎,李羽等人只觉苏伏身上突然有着一股莫名的气息,却转瞬即逝。
便在此时,苏伏的嘴角忽然扯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其心神投入心内虚空,意识投影显化,心念微动之际,处于识海处温养的曼珠沙华倏然出现在掌中。
心内虚空忽然裂开一道口子,几乎是同时,也未见他动作,只闻着曼珠沙华蓦然发出一声颤鸣。
“无形剑,蝶影!”
下一息,现世层面,只见冲天而起的飞行法器悄无声息地被划成三段,其上载着的三人在众人惊惶声中往下栽落。
“嘭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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