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的美酒,最美的美味!
没错,这些都是功绩啊,而且很快就会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职务、财帛和田地赏赐!麦泽明的部下们看得真切,一时眼都红了。许多人顿时叫嚷了起来:“我们来了!我们是度辽右军麦将军的部下!我们也能杀敌立功!”
在一片热闹的气氛里,有人越众而出:“请弟兄们暂歇片刻。麦将军,你随我来!主公要见你。”
“原来是庞统领……”麦泽明认得来者正是陆遥的亲卫统领庞渊。他赶紧喝令部属们就地休整,自己紧赶几步,随庞渊去了。
麦泽明的职务比庞渊要高。但谁都知道,陆遥身边的亲卫们是从全军选拔而来的精兵强将,往往以百人督为普通兵卒,这些将士在陆遥身边锤炼些时日之后,一旦外放,前途不可限量。因此麦泽明并不把自己当作上官,与庞渊一同前行时,反倒有意识地控制着脚步,略微落后一些。两人从分散成若干小组打扫战场的将士中间穿过,绕过两座从战死者身上剥取的铠甲堆积起来的小山,不多久就来到陆遥面前。
陆遥在军中从不端着身份,纵使身为全军统帅,待遇也不比普通士卒好太多。便如此刻,用木杆撑起几片毡布做成的雨棚,便是他办公所在了。至于坐榻,则是一匹翻倒在地的死马。陆遥正与几名扈从卫士攀谈着什么,也不知他怎样打趣,卫士们猛地大笑起来,个个都十分快活。
麦泽明抢上几步,躬身施礼:“主公,末将在此。”
“泽明,来!”陆遥招了招手:“你的部下们渡过大河的有多少?能否立即投入作战?”
麦泽明挺起胸膛:“度辽右军在者五百二十五人,随时可战,只待军令。”
“很好……”陆遥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麦泽明才发现他身前正有一幅在地面上勾勒出的地图。被划开的泥土呈现出可疑的深紫色,或许是泥土中浸透了双方将士鲜血的缘故吧。地图本身倒很见水平,约两尺见方的泥地上寥寥数笔,已将大河上下,以白马津为中心的地势、道路、城池清晰体现。
“这是白马津。”陆遥提起刀鞘指点,旋即将刀鞘向下方略移一寸:“这是白马垒,之下是白马县城。此两地控遏白马津渡之咽喉,最是紧要。其首领虽已或死或降,但仍有贼军千余分据两地,意图顽抗。不过,我军击溃王延所部骑兵之后,彼辈俱已丧胆。适才我已遣一小队,带曹嶷前去劝降,以曹嶷在贼众中的声望,此行必无碍难。”
他又向白马津以西虚指:“这两处,分别是文石津和棘津。贼军以得力渠帅坐镇这两处渡口,分别驻扎两三千兵力。两地守军与白马津守望相助,彼此呼应,共同封锁大河。半日前我们抓捕白石垒守将时,这两处津渡守军了望到白马垒狼烟,已紧急出动三千五百步骑兼程赶来救援。”
三千五百步骑算不得大军,但晋军背水立足,主力大军尚未南来,先期渡河的部队又已鏖战疲惫,如果这支贼军够狠够拼,连夜杀到的话,的确有些叫人头痛。麦泽明大声问道:“主公可是要末将去阻击这支敌军?”
“不必。”陆遥摇了摇头,悠然道:“泽明,第二批渡河的人马除了你部数百人以外,还有郭欢所部精锐千余,只不过他们迂回到滑县和汲县之间的延津渡河,你不曾见到而已。贼寇们若龟缩死守两处津渡倒还罢了;他们贸然出击,就等于将空虚的老巢双手奉上……郭欢正好趁此良机,将这两处渡口一举攻克。”
“郭将军确是良将,定能旗开得胜!”麦泽明连忙恭声道。自从陆遥厘定幽州军制,麦泽明与郭欢二人并为度辽军左右副将,平日往来颇多。听得陆遥这般安排,他既感艳羡,暗中又想到:毕竟郭欢是主公的嫡系,这样独对方面的重任、大任,终究只有此辈才能担当。
他这么想着,却听陆遥继续道:“这几处敌军皆不足惧了。但仅仅如此,还不足以保障后继大军渡河的安全。石勒绝不会坐视我们安然渡河,他随时可能掀起猛烈的反击。所以,我们必须夺取一个更南方的据点,扼住贼寇们的来路!泽明,你的任务便是这里……”
陆遥将带鞘长刀重重插入地面,一字一顿:“瓦亭!”
麦泽明不由自主地问:“瓦亭?”
“没错。瓦亭位于燕县以北,控扼濮渠南北,又有阳清湖为依托,是掩护大河沿线各渡口的重要城塞,石勒若调动兵马来袭,绝绕不过此地。如今,原本驻扎瓦亭的王延所部主力既已溃散,驻防城池的力量便显薄弱,我现在就增调本部五百精兵予你,你们夤夜出发,明天凌晨必须攻占瓦亭!”陆遥注视着麦泽明,大声问:“能不能做到?”
麦泽明猛然昂首,眼中几乎要放出光来:“末将谨遵钧命,必取瓦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