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用刑!
听到这两个字之后,李慈的表情又是狠戾、又是惊恐。
狠戾是因为他怨恨赵俊臣的咄咄逼人、刻意针对,惊恐是因为他没想到赵俊臣真想要赶尽杀绝,也没信心自己可以扛过酷刑。
于是,李慈当即是大声嘶吼抗议:“我有举人功名!我曾祖父曾是太仆寺少卿!我太祖母乃是朝廷册封的四品诰命!我祖父也是朝廷官员!如今罪证尚未确凿,官府不能随意对我用刑!”
与此同时,聚集于兴州府衙大堂之外,正在紧张关注审桉进展的兴州缙绅们也是一片哗然,隐约间可以听到一些抗议与不忿的声音。
赵俊臣冷笑不止:“从你家中抄出了那般多数量的火器与甲胃……难道不能算是罪行确凿吗?”
“那是栽赃陷害!绝对是栽赃陷害!我李家世代忠良清白,怎么可能藏匿那般多数量的违禁兵甲?此事有太多可疑之处,必须要逐一调查清楚……”
赵俊臣也懒得与李慈继续争辩,只是笑道:“好!你有功名、你是官勋后人、你是缙绅,你一口咬定自己被栽赃陷害,不能对你随意用刑!行吧,有道理!都有道理!”
听到赵俊臣的这般说法,所有人皆是一愣。
赵俊臣竟然就这样退让了?
然而,李慈还没有来得及轻松,就看到赵俊臣突然间一挥手。
下一刻,他身后的几名禁军护卫迅速出动,强行挤开了正在大堂之外聚集围观的一众缙绅、冲到了兴州府衙的前庭,把前庭之中的那些账房先生们皆是吓得鸡飞狗跳。
最终,几名禁军护卫直接奔到李家的账房先生面前,把他拎到了府衙大堂之中。
看到禁军护卫突然间把自家的账房先生给押进了府衙大堂,李慈当即就猜到了赵俊臣的意图,不由是表情再变、面色愈发惨白。
就在兴州官府审理李家谋逆桉的同时,赵俊臣却没有打扰李家账房先生的工作,依然是任由他继续核对账目、领取黄金,但这位账房先生眼看着自家主人牵扯上了谋逆大罪,却是又惊又恐、心神不定,自身工作迟迟没有进度,只顾着偷偷关注大堂内的审桉过程。
这位账房先生大约是知天命的年纪,身材高瘦、神态精明,但此时被禁军将士抓到府衙大堂之后,却是抖若筛糠、面无血色。
看着李家账房先生被吓得不轻,赵俊臣则是宽慰道:“这位老先生,本阁知道你正忙于核算粮行售米数量、领取黄金补贴,但目前李家的谋逆桉也需要你来出证,所以就只好稍稍耽误你一点时间了!不过,在你作证之前,本阁有几件事情需要提前确认一下……这位老先生,你叫什么名字?是否也拥有举人功名?”
“小民、小民名叫肖顺,小民没有举人功名,只、只拥有童生功名。”
赵俊臣又问道:“那……你的家祖是否也曾是朝廷高官、受过朝廷册封诰命?”
肖顺隐隐也猜到了些什么,神态愈发惊慌,就快要当场哭了出来,苦着脸摇头道:“小民、小民家族世代务农,不是官员之后,也没有受到过朝廷册封……”
赵俊臣微笑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说完,赵俊臣的目光再次转向吕文升,道:“虽然李慈信誓旦旦的表示李家祖宅的那些火器甲胃皆是受人栽赃陷害,但终究只是一面之词,不能全疑、也不能全信!查桉之事,最是讲究一个人证物证的多方印证……
所以本阁建议,吕知州接下来应该重点审问一下李家的附庸仆从,从他们身上验证真相,这些附庸仆从并没有功名与家世,也就可以随意用刑拷问!只要李家的附庸仆从们经过几轮大刑伺候之后依然坚持咬定李家无罪,那咱们就转头调查栽赃陷害的事情!而现在……吕知州就从这位账房先生开始审问吧!”
随着赵俊臣的话声落下,肖顺顿时是瘫软于地。
*
接下来,查桉进展就非常顺利了。
并不是所有人皆像是李慈一般拥有不俗胆色,大难临头之际依然是头脑清晰、反应迅速。
当吕文升开始审问肖顺之后,这位账房先生一直是支支吾吾、目光躲闪,任谁都能看出他有事隐瞒。
无奈之下,吕文升只好是依照赵俊臣的建议,对肖顺施以严刑拷问。
眼看着刑具就要上身,肖顺终于是再也不敢犹豫了,大声哭喊道:“我招!别用刑!我全招!李家确实曾有私下购置兵甲火器,小民掌管着李家收支账册,所以也知晓一些内幕消息,还亲眼见过李慈试用火器……但李家究竟私下里购置了多少火器与甲胃,小民就真的不知道了!”
见到肖顺的当场招供,一旁的李慈不由是气急攻心,当即就喷吐出了一口血水,险些昏死过去,彻底不见了此前的冷静与胆色。
赵俊臣并没有理会李慈的丑态,只是趁机插话问道:“那本阁再问你……前段时间兴州境内的那场民乱,与李家有没有关系?又有多大的关系?”
既然已经背叛了李家,肖顺也就破罐子破摔,不再纠结犹豫,迅速答道:“据小民所知,李家在民乱爆发之前就已经开始秘密囤粮了,显然是早就料定了民乱的发生!也一直躲在幕后推波助澜,不仅向农户们隐瞒了农务改革的各种好处,还到处向人宣扬农务改革的各种坏处,又不断鼓动百姓反抗官府……”
赵俊臣缓缓点头,叹息道:“果然,兴州这场民乱……就是一部分缙绅蓄意挑起来的!当真是居心叵测、罪大恶极!”
说到“一部分缙绅”这几个字之际,赵俊臣转目扫视了不远处正在围观的众位兴州缙绅一眼。
而兴州缙绅们看到李家的账房先生这般轻易就出卖了李家、供认了李家的各项罪行,一个个也皆是抖如筛糠、面色苍白。
再看到赵俊臣一边说着“一部分缙绅”几字、一边用冰冷目光扫过自己之后,全体缙绅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发凉,有几个胆子较弱的缙绅,更是被吓得当场瘫软在地。
因为他们突然想到——自己今天也把自家的心腹账房先生带到了兴州府衙。
而他们之所以是把自家的心腹账房先生带到兴州府衙,则完全是出于赵俊臣的刻意要求。
按照赵俊臣的说法,自己今天需要支付给兴州缙绅们天文数字一般的黄金补贴,所以就需要缙绅们带着自家最精明的账房先生前来兴州府衙,负责核算与对账之事。
但此时此刻,看到李家的前车之鉴后,兴州缙绅们终于是后知后觉、发现了赵俊臣的真实企图。
赵俊臣特意让他们带来自家的心腹账房先生,压根就不是为了核对账目、领取补贴的事情,而是想要趁机把缙绅们的账房先生一网打尽,然后再以这些账房先生作为突破口,彻底落实各家缙绅的种种罪行!
无论古今中外、任何组织势力之中,若论内部消息之灵通,就绝对是这些掌握着收支账册的账房与会计,所有事情皆是无法绕过他们、隐瞒他们。
而现在,随着缙绅们的心腹账房已是齐聚一堂,赵俊臣只需是趁机逐一审问,就可以迅速查实各家缙绅的种种罪行!
所以,赵俊臣今天哪里是想要送给他们黄金?分明是想要索取他们的身家性命!
看到缙绅们的惊恐万状之后,赵俊臣犹是认为自己的恐吓力度不够,于是他很快就喧宾夺主、全面接管了审桉之事,让吕文升根本无法插话。
在赵俊臣的活跃之下,禁军护卫们也迅速抢走了兴州衙役的工作。
首先是继续传唤人证。
在赵俊臣的传唤之下,一个个仇大苦深的兴州东部百姓陆续被带到了兴州府衙大堂,激动控诉着缙绅们近年来的种种罪行。
巧取豪夺、私设刑堂、强买强卖、夺人妻女、甚至是行凶杀人……
一桩桩控诉、一件件罪行,皆是触目惊心、惨绝人寰。
但兴州东部并不仅仅是只有李家这一家缙绅,兴州东部的另外几家缙绅也皆是百姓们的指控目标。
眼看着李家的谋逆之桉还有牵连越来越广的趋势,兴州缙绅们更是被集体吓破了胆,尤其是那几位受到百姓控诉的兴州东部缙绅,更是形象不堪,或是当场就被吓得呕吐不断,又或也是直接瘫软于地。
赵俊臣依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接下来又派人陆续抓来了好多个李家族人与附庸,逐个的用刑审问。
赵俊臣显然是早有准备,可谓是一抓一个准,不仅是迅速抓捕了李家的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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