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神来,正看到秦非离脸色有些难看的将她往回拖,她一时也未发觉自己是一直往海中走,只是看到秦非离的那一刻,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她猛的扑身将他抱住,秦非离身体一僵,却没有动,锦言随即抱着他使命的哭了出来。为什么他什么都记得,却偏偏忘记了自己存在的那一段记忆?是她对他不重要?还是,她从来都没走进过他的心里?
一年!一年的夫妻只是梦一场吗?
可是,那些种种过往,他们在一起的,不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到如今都依然历历在目,明明就只有一天的时间,可是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他们之间连告别都没有,就这样结束了,彻彻底底的结束了?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秦非离不知道她情绪为什么这么激动,他向来不靠近女人,也不喜靠近女人,可是当眼前的女子扑进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一刻,他竟不忍心将她推开,他心口有莫名的情绪在翻腾,可他想不透那到底是什么,只是一脸茫然。
锦言抱着他哭了好久,终于是哭得累了,她才从他身上下来,却看到,他一边肩膀都被她蹭满了鼻涕眼泪。她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可秦非离似乎倒是并不在意。他掀开衣摆,在锦言身侧坐下,看着她已经止了哭泣,只是怔怔的看着大海,随即询问出声道:“夏姑娘是遇着了什么烦心的事吗?”
锦言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转过头来询问他:“你丢掉了多久的记忆?”
秦非离一怔,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看她:“你怎么知道我丢了记忆?”
他神色看起来有些冷峻,仿佛之前那个芝兰玉树的人根本不是他。锦言当即便怔了一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突然的情绪,随即,她明白过来,自嘲一笑。从前的秦非离,从来不曾用了这样的姿态对她,因为一切都被谎言包裹着,他对她从来都不曾真心,可是这一刻,撕掉了身份的光环,她蜕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毫无用处的陌生人,他便开始了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是因为,原本他就该是这样的态度,她所认识的秦非离,从来都是披了面具的秦非离。
她看向大海,微微仰头笑了起来:“因为我是神医啊,而且昨晚给你包扎的时候,我把过你的脉,你忘记了?”她回过头来,忍住眼里的湿意,凑近他的耳垂道:“而且,我还知道,你不仅仅失忆了,你还受了内伤,很严重的内伤!”
秦非离没说话,只是神色越发冷峻起来。锦言随即仿佛后怕般的缩了缩脖子,胆战道:“你干什么?你该不会是要杀我吧?”
秦非离脸上的神色却顷刻间又松懈了下去,只是看着她面无表情道:“我不会杀你,但是你若将这件事传扬出去,我必不放过你。”
锦言顷刻便笑了,并且是捧腹大笑,她笑着笑着眼泪都快出来了,秦非离不明所以,只觉自己遇着了一个疯女人,遂也懒得与她再说话,艰难站起身来,杵着拐杖,走了。
他这副拐杖是一大早二狗帮他做的,虽然粗糙,但是走起路来却方便很多。
锦言看他一瘸一拐的离去,忽而便朝着他的背影大喊道:“我根本就不想认识你,一丝一毫也不想认识你——”
秦非离仿佛没有听到,连头都没回,锦言看着他决然的背影,心里顷刻间便又要决堤起来。
因为吕家儿子的病,一连几天,吕家人脸上都愁云惨淡。锦言知道他们需要时间考虑,她跟吕家夫妇说好了,她会在他们家留五天,而作为他们收留她的报答,她一连三天都去山上采草药,看到有活血化瘀的药材,她忍不住便为秦非离采了些,捣碎给他敷药。
他随将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可她还做不到绝情。
她想好了,她也不回京城了,等五天过完,如果吕家夫妇决定不给儿子治病,她便直接离开,继续去钟离定居,如果他们坚持做的话,那她得好好置办一些东西。这个村子贫瘠,很多东西都得去十里外的镇上买,很多都要从头开始准备,而且,还得花钱。
主意打定之后,她也不再有开始的消沉心态,很积极的面对生活,只是在每次面对秦非离的时候,她都可以避开,连草药都是让二狗帮她送,自从那日后,他们几乎就没有再说过话了。
这样也好,她可以慢慢沉淀自己的心,终有一天,它会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在面对他的时候。
除了采集一些常用的祛风寒的药外,锦言也采了外伤用药,几乎是她能想到常用的,都备了一些,趁着天气好,大太阳把草药晒干,然后再捣碎收集起来,留着需要的时候用。
终于到了第五天,吕家夫妇最终还是没能定下主意,不打算冒那么大的风险,锦言便只有选择离开了。
也就在当天晚上,吕家也算是为了感谢她的一番好意,和给她饯行,把家里一只养了两年的老母鸡杀了熬汤。锦言把草药的用法一一写在了纸上,包在了草药里,告诉他们,到时候若是不记得用法了,就找村里识字的人给念一念,吕家夫妇连连答应下来,吕二狗知道她要走,一直垂着个脑袋,秦非离还是那副样子,自那日之后,对她谈不上敌对,却也并不和气,听着她跟吕氏夫妇说着告辞的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抬。
锦言当晚便收拾好了自己的行礼,其实根本就没有行李,她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自然也是两手空空。
她将房间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这才安然上榻,打算第二日便离开。
她不担心秦非离的伤。他的脚接骨后,又经过药敷和休养,只要再好好养着,便没有大碍,至于内伤,同样也是休养的问题。
只要他腿好了,自己能回去了,内伤自然不在话下。
锦言摸出枕头底下的匕首,摸着上面的图案。她其实应该将这把匕首还回去,可是眼下秦非离已经不记得她了,她也就没必要还回去了,若是还了回去,反倒会遭他逼问,所以,为了省麻烦,她还是选择自己带走,又或者,行路的时候,随便找个当铺当掉,换点盘缠。
但是一想到要将它当掉,她忽然又不舍得了,左思右想之后,最终还是决定留下,哪怕,防身也好。
主意打定,便该是安然入睡了,可是却怎么都睡不着,好不容易撑到了后半夜,锦言又想着第二日要起早,索性便不睡了。
她找出一早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出来,这是她昨日白天让吕家夫妇帮忙去村里皆的,她用完之后还得还回去。锦言打算趁此刻将书信写好,她一旦离开,总要跟温恒夫妇说一声,怎么说他们也是她的生身父母,如果不说一声就这么走,她总归是顶替了温锦言的身体,这样悄无声息地一走了之,只会是不孝!
新写好后,她用蜡封好,却又对着手里多余的空白纸张出了神。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为何,居然鬼使神差的多要了几张纸,难道,她还妄想要给秦非离写信吗?
她自嘲的摇了摇头,将笔墨纸砚一并收了起来。
然后,对着镜子梳好了一个男装,又换上了吕二狗的衣服,这还是吕二狗知道她要男装后送她的,不过锦言到底是女子,虽然不矮,可是,吕二狗十分彪壮,这么穿起来,便有些像戏服。
她的那套衣裙,给秦非离包伤口的时候便已经撕过不能穿了,之前,她穿的是吕大娘的衣服,不过这会儿既然要走了自然还是男装方便一些。
做好这一切之后,天色已经开始放亮。原本是该吕家人送别她的,不过锦言却想一个人悄悄的走,她怕看到秦非离过后,会不忍离别,露出别样的情绪出来。所以,倒不如,一个人静悄悄的离开,来得干脆。
她轻悄悄的打开房门,外面一片漆黑,虽然天色已经有几分光亮了,但依旧是灰蒙蒙的,就好像下雨天一样。她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关好房门,又看了秦非离住的屋子一眼,最终深吸一口气,大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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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明天某某某生日,可能会加更,你们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