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鬼没的黑衣人,揪着她就痛下杀手。
若是在平时,慕榕就算以一敌多,也未必会输。但是自从坠崖后,她内伤还没好全,再加上左手受伤,才过了几招就处于劣势,被重重打了一掌,差点就小命呜呼。
当她从昏昏沉沉的梦魇中醒来,人就在这小山屋里了,不仅浑身是伤,连眼睛都看不见,着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白天不懂夜的黑。
根据慕榕旁敲侧击的打听,她似乎是昏过去以后,被敌军活逮。但兵荒马乱之际,掳走她的人也没能逃远,便随手把她扔在荒郊野外,幸好屋外那老头子路过,顺手救了她一条小命。
至于老头子是谁,又为何会刚好路过危机重重的战场,无论慕榕如何套话,他却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慕榕轻咳了声,嗓子灼烧得难受,撑着床板想起身倒杯水,胸口却一阵锥心刺骨的痛楚,差点摔倒在地。
“别动。”一个轻纱蒙面的女子端着药碗进屋,见慕榕摇摇欲坠的半挂在榻边,连忙过来扶着她,轻声道,“您身上的伤还得静养,小心扯开伤口就麻烦了。”
女子小心翼翼地扶着慕榕躺好,转身端起药碗,将黑黢黢的汤药一勺一勺喂进她嘴里。
慕榕皱着眉一口一口喝完,只觉得这碗药狠毒至极,比慕阳开过最没人性的药方还要苦上百倍,莫不是阎王爷给的仙丹?
女子见她一脸苦大仇深,不禁莞尔,安慰道,“穷乡僻壤,药草采摘不易,过几日到城里齐集了药材,便不需要喝这么苦的汤药了。”
慕榕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打肿脸皮充好汉,“姑娘相救之恩,感激不尽,这苦不算什么,不用麻烦。”打落牙齿都能和血吞,哪里还会怕一碗巨苦的药?
“不麻烦。”女子并未多言,不知是生性淡然,还是刻意不与她交谈,无论慕榕如何死皮赖脸的搭讪,回答永远是只字片语。
慕榕自讨没趣,只好侧耳听着女子收拾汤碗,心思飘得老远,冷不防地嘴里被塞了一颗甜甜的果脯。
这滋味......竟然是杏桃蜜饯,外头裹着糖衣,爽口滑润,甜而不腻,做工讲究得很。
女子俐落地收拾好药碗,温顺地说道,“您好好歇着,我就在屋外,有事唤一声便是。”转身就走,似乎不愿在屋里多留片刻。
“妳......”慕榕忍不住出声唤道,“很像我一个故人。”
“哦?什么样的人?”女子悠悠渺渺地问道,似乎并不真的关心答案。
慕榕侧过头,迎着窗外晴好的日光,被浓烟灼伤的双眼却一片沉黑,“一个也曾救我于水火的人,只不过,我可能从没真的认识过她。”
女子端着药碗,伫立在门边,头也不回地说道,“或许您哪天醒来,发现只是做了一场梦呢。”
梦醒以后,物是人非,韶华白首,才知浮生已过。那惊鸿一瞥的过客,就毋需记得了吧。
慕榕怔怔地想着,缓缓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是啊,世事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也许放弃追求不变的永恒,本来令你痛苦的事,就不会再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