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有了儿子这个消息不单是扬州的人知道,就是在金陵的薛家也一样知道了,这么些年薛蟠可是从来没有断过和林家的联系,好不容易搭上这么一条线,薛蟠怎么可能放过,几年来不说三节两寿那是必不可少,每月一次的信件也从没有断过,从读书上的困惑道为人处世的请教,反正他是怎么亲热怎么来,还有时不时给贾敏和林黛玉送些小东西,那是正紧的把林家当成近亲一样对待的,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不是什么冷心冷肺的,怎么也能捂热了不是。
所以当林家有了喜事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忘了给薛家也送个信,告知一声,当然就是他们不告知,薛家在扬州的店铺也不是吃素的,总能得到消息,好让薛蟠及时的知道,不过如今这薛讯和林如海关系还是不错的,也用不到薛家遗留的这一条线,林家的下人已经很快的直接往金陵送信了。
信送到得时候,薛蟠正参加完他最后一次的比赛,没法子,他太小了,象棋虽然以前也常玩,也算的上熟悉,可是要说好手,国手,那是肯定没份的,好容易挤进了前五十,薛讯已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整个薛家都感到脸上有光,谁让薛蟠小呢。
要说这次大赛,由于是薛家最早开始弄这个象棋买卖的,薛家子嗣中也有不少喜欢,并且还能下几回合的,这次也一并参加了比赛,可是这么写大人,居然还没有薛蟠争气,一个个都没能取得什么好成绩,最多进了一百名,这让薛家也有些丧气,当然也不是没有收获,好些薛家子弟通过这一次的比赛倒是结交了不少的士子。还有一些淡泊名利,喜欢些闲情逸致东西的名士,金陵城里那些秀才,举人对于能涌现好几位象棋好手的薛家也有些刮目相看,虽然这象棋看着似乎没有围棋斯文,可是好歹也是能归入棋一类的文器,薛家这样的商贾能在这个上面下这样的心思,有这么些子弟有这样的水平,很能看出薛家和一般商户的区别,还是有些档次的。
不管怎么说,名次虽然不尽如人意,可是薛家太高身价,提升地位,和亲近士子的目的在这里还是很有些结果的,而薛蟠,这个才不满八岁就进入前五十的孩子也让一些人对于薛家的未来有了新的看法。有些眼睛尖,心眼活的在联想一下薛家这几年的作为,又是族学,又是藏书楼,如今又是提供象棋大赛的彩金,立马就明白了,这薛家是想着往书香人家的路子上拐。在想想这些年薛家的其他方面,比如做人,比如做事,比如嚣张的程度,和同样金陵四大家族的其他三家的表现一比,这些人立马觉得,薛家那是好人家啊!
也是,薛家那些个子弟们,不是送进了族学上学了,就是放到了铺子上开始做事儿了,真的还能空着没事干,玩纨绔把戏的人基本是没几个了,就这样的几个,还常常闯祸后背抓回去关祠堂,抄族规,外头自然没有了给薛家拉仇恨值的猪队友。名声自然是好了。
所以当薛蟠最终得了第四十七名的时候,来道贺的人比薛讯原本想的还要多些,就是知府也派了人给了薛蟠送了些小玩意,作为鼓励,并称赞薛蟠是薛家千里驹这样的夸耀之言。
“黄大人可别宠坏了孩子,小儿不过是个顽童,对于玩器多上了几分心罢了,那里值得您这般夸奖,这孩子能多读几本书,就是幸事了,要是能在得个什么微末的功名,那才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当不起,当不起啊!“
薛讯得到知府派人送礼的信,立马准备了一份回礼,亲自送去了府衙,薛家要转变形象,薛讯就是头一个要做出转变的人,不仅是心态上,更是行动上的改变,这是很有必要的。没法子,当初那土老帽的天老大,地老二,金陵他们四家老三的想法那是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想来,真是蠢的可以,为了自家以后的前途,为了薛蟠今后科考仕途的顺利,他只能拉下脸来,开始想着怎么弥补和拉拢。早几年就开始慢慢的和这些官府的大人们亲近起来,礼尚往来也精心了很多,礼节上也很是妥帖,生怕不经意得罪的谁。当然更不会是当初那种不怎么上心,甚至觉得若是不和他们几家交好,大不了找老亲们把人换了就成的那种想法。甚至想着要争取着把这些金陵四大家族,不对或者说只是贾史王三家官场人脉亲近的官员拉拢到亲近自己家,想着给薛蟠以后铺路呢!
薛讯的改变自然也不是没有效果的,最起码这知府就觉得薛家人不错,不说送礼很是上心,平日里有些需要地方士绅们出面的事情也做的很是妥当,修桥铺路的,名声也好,像是如今这象棋大赛之类能提高政绩,显要名声,给自己仕途多些臂助的事情也知道让自己沾光,给自己争脸面。薛家毕竟是金陵四大家族,名声,地位,人脉在那里放着,只要薛家不是太过分,明白上下尊卑,给与官府官员们尊重,能维持和官府之间的默契,这些官员们根本就不会找他们的麻烦,甚至还会给与一定的帮助,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事情,自然大家都乐意给彼此面子。
像是如今这薛蟠有了好名次,知府就投桃报李的给了好评,还是五星好评,算是回报薛家这次给他长脸,让他在金陵士子间名声大好的奖励。而薛讯的及时亲自上门回礼,更是给足了他脸面,听到薛讯这么一说,立马眉开眼笑的说道:
“薛世兄这是那里的话,要我说,你家这孩子天资聪颖,那里是什么玩器就能满足的小儿,我也是见过几回的了,谈吐,礼节,那真真是大气,言谈间对于书本的理解也很是有些见地,若不是你拦着不让他先下就参加科考,我看着,县试,府试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若是在学上几年,那铁定就是秀才了,这个我都能拍着胸脯保证的,对了,明年新的大提学就要来了,听说是和史家也算的上有些亲源,你家薛蟠也过了八岁生辰了吧,明年可就是能算是九岁了,怎么,后年让他下场试试?就是不成,好歹也弄个童生的名头不是。再不成,你薛家如今这么多读书的子弟,弄出来几个考试还难?知道你想着改变门户,好歹努力了这么些年,也该试试了。“
在没有再这么明白的暗示了,薛讯耳朵都要竖起来了,听得心里欢喜的不行,薛蟠是五月初三的生日,如今是八月,足岁七岁出头,虚岁确实是过了八岁,到了明年,说是九岁也是可以的,那么后年就是虚岁十岁。这知府三年一任,已经连着第二任了,后年正是任满的时候,按照规矩,有了这两任,怎么也要挪地方,或是高升,或是调任别处,听着这意思,那就是说在他任满走人之前,知府准备让薛家占个大便宜,县试在知县手里,这个不愁,他们薛家这点子打点还是做得到的,到了府试,就是在知府手里了,这是告诉他们,他这里也没有问题,至于院试,人家把这即将到任的大提学的老底都告诉你了,难不成薛家自己还摆不平?好歹人家可是和史家也有关系的,属于你们自家一脉的人脉呢!
想到这里,薛讯若是在不知道怎么说话,那真的就是个傻子了,他忙不迭的回答道:
“那是不想,那些孩子好歹也读了几年的书了,也是该试试了,薛家虽说是皇商之家,可是这读书上还是看重的,如今也有几个还算是可造就的,本就想着明年就开始让他们陆陆续续的试试,哪怕是再不成,多些考试的经验也是好的,只是我那个儿子,哎,不是我说,考不考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也不知道到底这孩子学识能不能成,要先问了他先生才好,您也知道,这先生原本就是举人出身,做了二十多年的师爷,很有些本事,故而教导的颇杂,不单单是读书,还有些算学,农事,律法,甚至连着刑名上的东西都教,如今连我都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学了多少,您说说,我哪里能做主。“
看着这俩个是在闲话家常,说着孩子教育的事儿,可是这话里头却内容很多,比如薛讯这个时候说的,就是说这两年薛家会有子弟科考,只是不一定是自家儿子,还有一个就是说自家儿子学习的程度,学习的范围。一个没有科考的孩子学习范围告诉知府干嘛?很简单,这是想要让这知府有一个印象,想着哪天有人问起这薛家孩子怎么样,除了说他诗书对答还算不错之外,还能让知府在其他人面前说些别的,多说些好话,最好是这大提学来的时候能说上几句,要知道明年这大提学来,那么就是说要到薛蟠十二岁时才离任,这三年里说不得薛蟠就会遇上了,或者要是这大提学多干一任,那铁定薛蟠就会在这大提学手里科考了。哪里能不体现打点好。这是打着先入为主的主意呢!
“哦!这孩子居然学这么多?我记得这夫子才来了两年吧!果然是大才!不过这样也好,如今学的多了,今后做了文章更能言之有物,对于考试也是极为有利的。比那些不事生产,不懂世事的书呆子强了好些,只是薛世兄,你不要对着孩子太过严苛了,他还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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