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做了错误的决定,就要把脸一抹,错到底。况且管事一般都很精明,少不得上下和稀泥,结果总不会坏到哪儿去。”
“嗯!”蒋修染不无赞许地点头,“说白了就是这个理。”
宁元娘唇畔绽出一抹笑,“行啊,你既然一定要赶鸭子上架,那我就照本宣科的试试。反正有你们帮我呢。”
“就该这么想。”
两人说着话,到了宁府。
宁家众人已经等在正房的厅堂里。
宁元娘与蒋修染分别上前与众人见礼。这日,蒋修染要给年纪小于他的人见面礼。礼物他是没工夫筹备的,只能用红包打发人。而给岳父岳母的便不能敷衍了,是精挑细选的一方古砚和一对儿祖母绿手镯。
宁三老爷对礼品是否贵重并不在意,只是留心打量着女儿女婿的神色,见女婿看向女儿的眼神分外柔和,全无平日里对外人的冷漠,女儿眉宇间则透着隐隐的欢喜自在。他不由舒心的笑起来。
宁三太太对那对儿成色极佳的镯子分外满意,看着妯娌流露出妒忌,心里一阵快意。再端详蒋修染,见他言谈间神色温和,丝毫架子也无,更添一份与有荣焉。心说这女婿简直比袭少锋还要讨喜,袭家老四的清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便是他挂着笑与人相对,还是让人觉得冷。
宁家依然要指望袭朗,可是她日后要指望的只有女儿女婿。她经了二娘的事情之后,是再也不能去袭府了。宁氏那个小姑子、香芷旋那个袭府主母,去了也只有自讨没趣。
可是能指望女儿女婿的也不多,并且要趁热打铁。时日久了,女儿要是没心没肺的,什么都与蒋修染说,她这岳母的地位必然要一落千丈。
横竖都是斗大的一个愁字,压得她头疼。
蒋修染与宁元娘并未多做逗留,午间用饭后便道辞。没法子的事,蒋修染只得三天假,家里的事要好生安排下去,宁元娘也要准备接手家里各项事宜。
宁三老爷知道蒋修染近来忙得紧,也就没有挽留。
宁三太太亲自送女儿女婿出门,路上拉着女儿窃窃私语:“你已经嫁人了,平日也不能总往娘家跑,有些话我只能趁今日与你说说。你嫁得好,也别忘了下面几个妹妹,一个个的都拖得年纪不小了,你可得帮忙张罗,二娘三娘最好是今年冬日就嫁出去。她们嫁到何处就只能指望你了。这话你出嫁前我就跟你说了多少遍,不是我愿意絮叨,是你总是不往心里去,真是没法子……”
宁元娘蹙眉,小声道:“我嫁出去也是一样啊,认识的还是那几个人,我便是有心,也帮不了您。”
宁三太太瞪了她一眼,用下巴点了点走在前面的蒋修染,“他同僚幕僚那么多,只要发一句话,多少人都会争着抢着跟他攀上关系,你就不会跟他说说么?你几个妹妹为何拖得年纪大了,原因还需我说么?你比谁都清楚!……”
蒋修染忽然停下脚步,回身看住宁三太太,眼中有点儿不耐烦。
习武的人耳力好,母女两个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这位悦目的话,让他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合着元娘晚两年出嫁、嫁给他对于宁家是坏事?照这说法,元娘当初就该顺风顺水的嫁给秦明宇,让秦夫人去横挑鼻子竖挑眼?
宁三太太没料到这一出,一时尴尬地站定身形。
“我娶的是元娘,不是宁家。”蒋修染慢条斯理地道,“岳父有事,我会不遗余力,别的我一概不管,相信岳父也是这心思,不会让我们小一辈人插手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随后对宁元娘道,“元娘,跟我回家。”
宁元娘犹豫片刻,给母亲行礼道辞,走到他身侧。她本来就不想管宁二娘的事,而事情又取决于他的态度,既然已表态将话说尽,那她只能辜负母亲了。
宁三太太看着夫妻两个相形离去,气得差点儿当场落泪。
这叫个什么女婿?三朝回门就跟她划清了界限!
后来,这档子事通过下人相传,传到了宁氏耳里,宁氏好笑不已,与香芷旋说了说,“倒是没想到,蒋大人这般干脆地断了我三嫂的念想。”
香芷旋倒是不意外,毕竟看到过蒋修染如何残暴地打击三公主——对宁三太太已经是太客气了。那男子就是那样的性情吧?不喜的人与事,会在第一时间回绝,不介意方式伤人,从而免除日后波折。
随后几日,钱二太太又与香俪旋闹过两次,自作主张地派人来请香芷旋。香芷旋不予理会,根本不见传话的人。
第一次她是不明就里,担心大姐受委屈,为着给大姐撑腰,自然会前去。知道原委后再去,等于是被一个无知妇人牵着鼻子走,便是占尽上风,也会落人笑柄。
钱友梅把钱学坤家里的事情当个消遣,没事就问问香芷旋。
香芷旋说起来就是一脑门子官司,“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那边的二房消停下来。”
钱友梅想了想道:“实在不行,给他们点儿实惠,让他们回老家去。或者,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撵回南方算了。”
香芷旋苦笑,“咱们是外人,还是等我大姐夫拿出个章程来的好。唉,他这一段忙,忙过这一段再说。”
“说的也是。又没惹到咱们头上,可不就有点儿头疼么。”
这番话说出去之后,钱二太太那边竟安静下来。香俪旋过来的时候,提了提:“到底还是让了一步,把一个每年进项几百两的小铺子给了二太太。她要打理铺子,还要给学均张罗婚事,忙得紧,没工夫与我折腾了。”
香芷旋不由蹙眉,“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你还不如拿出点儿银子来,让他们自己从小本买卖做起,眼下倒好,怎么把现成的买卖交给她了?进项几百两银子在你看来是不多,可对寻常人来说是小数目?好多官职低的人一年能有几百两进项就是烧了高香。出手阔绰也不是你这个法子?我要是你,宁可跟二房算算总账,让他们开条件要银子,你一次付清,之后分家各过各的,总比这样好。”
“我这不也是没法子么?没闲心总跟她为这点儿事情絮烦。”香俪旋扶额苦笑,“她日后要是还不知足,我会照你的法子行事——当然了,先要公婆同意。”
“你这日子可真麻烦。”香芷旋牵了牵嘴角,“她能知足才怪,日后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我看都是给你惯的。”
“闭上你这乌鸦嘴。”香俪旋笑得有些理屈,“我总要看着公婆和你姐夫的情面,不好太过分。”
“兴许你那样做,正合了两位老人家的心思呢。”香芷旋想了想,“就像你婆婆说的,话说不上去,心里可是什么都清楚。”
香俪旋直告饶:“好好好,你说的对,我都记下了。”
“唉,我说的也不见得对。”香芷旋摆了摆手,“我是生个孩子傻三年,舒心日子过惯了,凡事都难免想当然,你斟酌着行事就好。”
九月里,寒哥儿能扶着座椅、窗台站着玩儿上好半晌,最喜欢的游戏是由母亲扶着在大炕上站定,再扑到母亲怀里,母子两个都会咯咯地笑。
宁氏每每见了,总是扶额,觉得香芷旋胆子太大了,也太心急了,说才八个月大的一个孩子,不需心急——认定了香芷旋是想让寒哥儿早些学会走路,总是怕累着她的宝贝孙儿。
香芷旋失笑,寒哥儿可不用谁心急,他自己调皮,哪里需要谁怂恿学什么。
悦华来过一次,说三公主别的几个心腹已经与太子搭上话,正在商议一些事。都不是朝夕间能拍板定论的事,他们回西夏的日子起码要到冬日了。
到了九月末,宫里一连出了两间大事,都是关乎皇上安危的。是谁按耐不住下了狠手,不言自明。
先是皇上的膳食里被人投了毒,幸好皇上身边的宫人甚是得力,及时发现了。这件事是袭朗私下告诉香芷旋的,知情人很少。
第二件事,则是传扬得满城皆知:皇上常年居住的养心殿走水,火势很大。
这件事是赵贺及时告诉香芷旋的,为的是告诉他袭朗又要三两日不能回府了。
“那皇上怎样?”香芷旋问道。
赵贺如实道:“大火还没熄灭,具体情形属下还未得到消息。”
香芷旋只是想,一国之君要是被活活烧死,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