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院长、豹子叔向外张望的眼神对了个正着,老院长的精神头还不错,就是脸上的皱纹更多了,而豹子叔端着一只汤碗坐在小板凳上,憨憨的冲着自己笑,一种亲切的感觉和家的温暖荡漾在安平的心头,
“听着外面叽叽喳喳的,我估摸就是你回來了,咋这么晚才回來呢,吃饭了吗,厨房有你秦姨送來的排骨汤,我给你热热去……”摘下鼻子上的老花镜,老院长就要起身去跟安平弄吃的,
“不用,不用,院长,栓子去买熟食了,你不用忙乎了,我这刚从春红姐家回來,企业生产上出了点问題,我跟着研究一下……”一边给豹子叔擦去嘴角的食物残渣,一边跟老院长解释着,
“哦,平儿啊,虽说做买卖是自食其力,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你现在是领导干部了,要注意身份,春红的买卖,你少跟着掺和,影响不好……”老院长是老派的思想和作风,又经历了动乱年代的迫害,在心里对做生意,办企业之类的事情,都认为是资本主义的尾巴,在骨子里有一种排斥,若非春红姐家里的条件实在太差,他这个当父亲的长吁短叹帮不上忙,只怕当初的纸箱厂都别想开起來,
“嗯,我一天到晚都在乡下,就是想参与也参与不了,你放心吧,现在国家的政策是在鼓励个人创业办厂,繁荣市场,搞活经济,咱们又诚实经营,依法纳税,沒什么问題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老院长虽然与自己沒有父亲之名,却有父亲之实,比任何人都紧张着自己的工作和前途,不过,有些事情也需要就事论事,像开办企业这事情,本來是一件好事,但老院长的心里有个弯,也沒必要让他跟着担心吊胆的,
“平哥,我回來了,快快,摆桌子……”吱呀的一声门响,栓子风风火火的从外闯了进來,又是酒,又是肉的,整整装了两大方便袋,估计是饿急了,一进屋就开始不停地催促起來,
“怎么样,栓子,工作还好吧,我听说你下派到派出所了,还适应不……”打开了一瓶清江春,倒入碗里,沒一会儿,屋子里飘荡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安平一边喝着酒,一边询问着栓子的工作情况,
栓子在部队里当的是侦察兵,素质是沒的说,长的面相憨厚,头脑却很机灵,加上平时省吃俭用的也要攒下钱去打点各方面的关系,很快就在分局刑警队的领导就注意到了这个人实在,话不多的小伙子,一來二去的就在同批干警中脱颖而出,这次下放到派出所,就是领导有意让栓子补警校基础的业务课,等到熬的差不多了,不是回分局分管一摊,就是留在派出所担任个一官半职的,总体來说干的还是不错的,
“挺好的,派出所都是基础工作,不是背户口,就是入片摸清楚,处理的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挺磨人的,不过,我们大队长说了,等我的性子磨出來了,这火候也就到了,哥,今后我就能给你多帮忙了……”若是沒有安平的耳提命授,沒有安平送给他跑关系的烟和酒,哪有他的脱颖而出,所以,栓子对安平是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工作干的还不错,不过,你要注意,该拿的拿,不该拿的,坚决不能伸手……”栓子对工作很上心,安平很满意,但想到基层派出所中吃拿卡要的作风,安平还是忍不住的要提醒栓子不要因小失大,失了分寸,
“哥,你放心吧,像我们派出所那些人,迁个户口,办个证明啥的,都要勒上两包烟,老百姓在背后都戳脊梁骨,咱家也是穷出身,不干那丧良心的事情……”听到安平的提醒,栓子的面色顿时一正,腰板挺的直直的向安平做着保证,却是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份工作來之不易,
“对了,哥,有个事你听说沒,今天下午,我们分局在红星路挑了个黑舞厅,里面居然有十几个男男女女光不赤溜的跳交际舞,据说是招商局,还是商业局的局长组织的,说是陪客商消遣,后來好像市里哪个大领导出面压了下來,哥,你说这叫啥事,领导都沒长脑袋吗,把嫖娼说成陪客商,他们也信……”看着安平满意的直点头,栓子脸上的憨笑更浓了,拿着工作中看到的乐子给安平下酒,这话一出口,安平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凝结了起來,似乎都有道灵光在脑海中盘旋,久久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