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辰少爷,是我。”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却不是夙博罕。
“宋伯?”欧宇辰感到很意外,一下子紧张起来,“你怎么会用这个号码给我打电话的?是不是爷爷的病情……”他没有说下去。
“不是的,您别担心,老爷很好,护士带他去做检查了。”宋伯拖着不紧不慢的调子,用一贯恭谨有礼的语气说,“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您说一声,才给您打电话的。”
“哦,什么事?”
“是这样的,两个多小时前,爱之家的季佳泽先生,给老爷打来了电话。”宋伯说。
没想到,那个混蛋动作居然这么快。
欧宇辰心里咯噔一下,却不动声色地问道:“爷爷怎么说?”
宋伯似乎有些踯躅,停顿了少顷,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老爷教训了季先生几句,告诉他夙家的事,不需要劳烦外人费心。
至于博宇,已经交给了您,所有的事务,当然都全凭您做主。”
“嗯。”欧宇辰随口应着,他知道,如果仅仅是这样,宋伯不会趁夙博罕不在,特意打电话给他的。
果然,宋伯又接着说道:“挂断电话后,老爷心情不大好,还冲护士发了脾气,打翻了药。”
“没事的,”欧宇辰平静地说,“等这边安定下来,我会抽时间去一趟la,当面跟爷爷解释清楚。”
“您心里有数就好。”宋伯说。
把听筒撂回原处,欧宇辰陷入了沉思中,他很清楚夙博罕的性子,他是个固执得近乎偏执的人,认准的事儿很难改变,当然也不会轻易受人挑唆。
不过,猜忌这种东西,就像种子一样,埋下就不是什么好事,稍一不留神,就有可能长成参天大树的。
所以有机会还是得先料理干净,免得留下后患。
心里有了打算,他也就暂时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
一大早上,就被送来具婴儿尸体。显然,谁的心情也不会好。整整一天,家里的气氛都挺压抑的。
夙夜窝在自己的房间,一本接一本地查看资料,看得眼睛生疼生疼的,除了吃饭时间,压根就没走出来过。
跟他比起来,欧宇辰就淡定多了,吃晚饭的时候,甚至还若无其事地跟兰姐开了几句玩笑。
夙夜一如既往的沉默,草草扒拉完晚饭,放下筷子,就闷声不响地起身回房了。
剩下欧宇辰一个,做什么都觉得挺无聊的。
他知道夙夜在为自己的事儿费心,当然也不好拽着他解闷,只好摸摸鼻子,也回了房间。
从书橱里抽出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准备用它来打发时间。
窗外的雨,稍稍缓和了一阵子后,又加快了步调。
雨水顺着玻璃窗刷刷流淌。室内光线昏暗、暧昧不明。
不想伤害自己的眼睛,欧宇辰打开床头灯,躺在床上慢慢翻看。
跟糟糕透顶的天气相比,室内是如此的宁静、平和,很适合专心致志地
许多人说这本书晦涩难懂,欧宇辰倒是很喜欢,闲暇的时候,偶尔会翻开来看看。
书中恢宏博大的背景,奇幻诡丽的情节设定,充斥的血腥与冷酷,贯彻始终的“孤独”二字,都是他喜欢的。
他尤其欣赏书中的一段话:“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
一页一页,慢慢翻看,欧宇辰很快沉浸在熟悉的文字海洋中。
等他有点疲惫地阖上书,揉揉酸涩的眼睛,才猝然发现,看得太入神,不知不觉中已经九点多了,到了他平常的睡眠时间。
怪不得有点乏了,把书随手搁在床头柜上,他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下,回来关了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无论是被送来的女婴尸体、季佳泽的威胁,还是宋伯通风报讯的电话,都没能影响到他的心情。
他一直认为,因为别人的言行,而伤害自己,是最愚蠢最不可取的。
所以他很快就睡着了,睡得还挺沉,连梦都没做一个。
***
将近午夜。
北方的深秋,夜里的温度,低得简直跟入了冬差不多,尤其是还没完没了地下着雨。
从高空纷纷扬扬飘落的水滴,仿佛都是冻结的一颗颗冰珠,带着刺骨的凉意。
撑着黑伞,我站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站在浓浓稠稠的黑暗里,四周环伺的,是窸窸窣窣的落雨。
我冻得瑟瑟发抖,头还是很痛,膝关节也很痛,每迈出一步,骨头与骨头摩擦,就抗议似的,叫唤一声——“嘎吱”。
这是一条偏僻、幽深的小巷子,没有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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