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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九月初,一场秋雨袭来,天高云淡,碧空如洗,不日前的暑气渐渐褪去,余下满地摇落的淡黄色小瓣桂花,夹杂着阵阵花香韵漾。
真可谓:不是人间种,移从月里来。
广寒一点香,吹得满山开。
适逢秋收未将至,除却地里的萝卜、香瓜、豆角等蔬果成熟待收,倒也算是农闲之时。
村子的妇人婆子们挑着洗衣担子在河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唠着,不知哪家妇人提起了惠安镇大户员外潘家招入赘女婿的事。
话说这潘家,却道是惠安镇的第一大户不假。
祖上经营脂粉铺子,待到潘家老爷这辈已经传至四代,怎奈命中无子,娶了一妻两妾,不惑之年才得一嫡女,闺名长欢,奉为掌中明珠。
且说这潘老爷早年看上了铺上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学徒,心下打了算盘悉心培养,如今正是铺子里的年轻掌柜,今逢独女长欢十五及笄之时,招作为了女婿,改名潘姓,承继祖宗家业。
几个婆子掩嘴偷笑,满脸不屑,骂这男子入赘女家折了脊梁,为点银钱连祖宗姓氏都可胡乱作改,不过也有旁人艳羡道这男子命好,捡了媳妇还承了家产,这李氏就是之一。
那最为藐视的罗姓婆子嗤笑道:“赵家媳妇,不妨也携了你家大胖上镇上寻摸寻摸,看哪家要招个童养女婿,这若是打小了就跟着人家,指不定比那潘家女婿过得还好呢!”
李氏听了这刺话,竟是没动怒,只瞥了个白眼,反言道:“俺家里外不是绝户,不似那旁的,没个带把的继承香火,又不像人潘家那样有本事招个女婿,待得哪天时候一到,两抔黄土,啧啧,哪里还有人记得你哟!”
这罗姓两口是个倔姓,因着十来年前生了一个闺女后就没了动静,村里村外几家得过罗老汉骂的便常在背后管他家叫绝户。
罗氏婆子此时被骂了短,火气只往心口窜,斥道:“赵家的,你指桑骂槐地说谁呢!
俺家就是没儿子也比不得你家养了个败家子,哪天你家赵荣生撇了你娶了小的,看你还能这般咋呼不!”
“呀!
你个黑心的老糙婆子,咋这么阴损哇!
自己下不出蛋来,就来诅咒我家的儿子,小心后背梁长了疮骨哟……”
李氏哇哇地乱嚷嚷了一通,旁人倒也不怎的劝他们,只道是这两人谁也不会嘴上吃了亏,一边拿棍子打着衣服,一边竖着耳朵听笑着解闷。
璧容自是不愿意听这些泼妇吵架,紧着手洗好了媳妇,就去拉了秀莲回去,秀莲本正看着李氏败了下风心中窃喜,见璧容来拉她,这才意犹未尽地挑了担子回去。
晌午饭后,卖货郎霍老二来了西坪村,正在外面嚷嚷着兜生意,今天本不是他来收绣活的日子,好多妇人手懒,还没及得上做出些什么,看着别人换到了好些枚桐子儿,眼红的骂骂咧咧嘭的关上了门。
秀莲也只没事时打了些结子,璧容平时看着天业描红的时候,倒是做了几多绢花,但布料只是一般红色粉色的素绢角料,原本是想给豆芽戴着玩的。
霍老二倒是乐呵呵给了五文钱,只说道:“我这手里有些新的花样子,因跟你家是老主顾才特别跑了这趟,你们且趁着农闲绣些吧,十天以后我再来收。”
秀莲拿过一看,竟是些鸳鸯、并蒂莲花之类的图样,还有些喜字边角的布料,到不同往日拿来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心下略一琢磨,便接机打听道:“哟,这是哪个大户家要办喜事啊?”
“有镇上的,有县里的,也不是什么大户,真要是那大户也不会便宜给了我不是!”
霍老二呵呵地打着马虎眼,秀莲暗自撇撇嘴,心道这老家伙嘴倒是真言。
像霍老二这般走街串巷的货商,除了那些个妓院之外,倒是也有着不少别的主顾,赶上婚丧嫁娶便会从他这置办些穿戴用的,比之铺子里自是能省下不少银钱。
当然有事赶上急活,像是布庄这样的大商铺也会私下经由他们这些卖货郎来让村里的一些巧妇帮着赶工。
从霍老二拿了几个还算简易的花样子,取了做绣帕和枕套用的缎布料子,秀莲另有旁的打算,便又花了些银钱,买了几块较好的料子。
霍老二还道:“怎的才拿了这么点的活,这可卖不了多少钱,且我十日后才来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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