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熙愣住了,像是没听清楚她说什么似得。
“方子是我给秀娘的。”齐倾重复道,仍是那般的语气那般的神情。
金熙看着她,一动不动。
齐倾却是移开了目光,便是此时他的眼中没有任何震惊愤怒谴责,可她仍是无法去面对,没想到她齐倾也会有这般一日。
“金礼,你带秀娘先回去吧。”
与金熙不寻常的平静相比,金礼的表情却是震惊的可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方子是少夫人给秀娘的?是少夫人给秀娘的?不是秀娘要还少夫人,而是少夫人自己不想给少爷生孩子……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比秀娘要害少夫人更让他难以相信!
“少夫人……”
“带秀娘回去吧。”齐倾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金礼脑子乱的厉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仍是没有丝毫神色变化的金熙,最终咬牙,“是。”话落便抱起了浑身发软的妻子,就要离开。
“站住!”金熙陡然喝止了他。
金礼看向他,却见方才平静的神色已经消失,换上了狰狞,虽然开口喝止了金礼,可是目光却是没有离开过齐倾。
“让他们走吧。”齐倾重新直视着他,“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该牵连别人。”
“我不追究了!”金熙开口了,脸上的狰狞在极力的压抑着,“没伤到你的身子,我不追究了!”
“金熙……”
“阿倾。”金熙继续道,“我不追究了!你不需要为了保住他们说谎!”
是的,说谎!
不是说谎是什么?
金礼跟在她身边十几年,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她怎么能狠下心来处置?
一定是这样的!
金熙走到了她的跟前,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笑着,即便笑的很艰难可还是笑了出来,一字一字地缓缓道:“阿倾,我不追究他们了,你不需要说谎的。”
齐倾心头忽然一顿钝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一般,“我没有说谎。”
“我真的不追究了!”金熙却仍旧是笑着道,“你也别生气,我知道你很看重金礼,我知道这件事我做的有些过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改先跟你说的,而不是自己处置,别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金礼?我……”
“金礼,你带秀娘先走吧。”齐倾却是看向金礼,“是我委屈秀娘了。”
金礼喉咙哽着,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抱着妻子转身离开,这一次没有人阻拦。
屋内,便剩下夫妻二人了。
方才那大夫再做了证之后便离开了,其他的下人也都退的远远的,金熙虽恨透了金礼夫妻,可是也不欲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因为都是她在乎的人,可是现在他后悔了,他该找多一些人来的,这般现在就不会只有他们两个了,这般便有人可以劝劝她,不要跟他说这般的谎了。
“我发誓不会再追究,我还有事情先会衙门,不陪你了!”
说完,便逃了。
逃!
是的,现在他只想逃,逃的远远的!
她在生气,他先走远点,等她气的差不多了,等她冷静下来了,他再来跟他道歉,再来跟她道歉!
他冲下了汇通楼,甚至比金礼他们还要早下来,他甚至没有看到他们便冲下来了,因为太急了,在最后的两节楼梯的时候一脚走岔,摔了下来了。
“少爷!”金礼连忙放下妻子冲了下去。
可是他还未上前,金熙便匆忙怕了起来,不顾有没有摔伤便继续逃!
“少爷!”金礼满目的担忧,可是却止住了脚步没有追上去。
秀娘扶着栏杆走了下来,“阿礼……”
金礼看向妻子,脸色与她一般苍白着。
“我……”
金礼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先回去吧!回去再说!”这个时辰汇通楼没有其他人,可是终究还是有些下人的,少夫人所做的事情绝对不能传开,绝对不行!便是让秀娘将这件事给背下来也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真相!
秀娘没有再说什么。
……
夫妻二人回了家了,回了房间,金礼随即便砸了桌子了,怒不可遏,“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秀娘苦笑,“我问过了,问了好多次,可是少夫人都不肯告诉我原因,便像是她真的不想给少爷生孩子一般……”
“那你呢?”金礼一字一字地道:“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一年多了!秀娘,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
“对不起……”秀娘红了眼眶,便是她亦是身不由己,可是瞒着丈夫这件事是她不对,便是她是为了报恩,可是所做的事情却是在害少夫人,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这件事怎么可能瞒的过去?怎么可能?“对不起……对不起……我该再劝劝少夫人的……一年了……我该想尽办法劝少夫人了的……对不起……我……对不起……”
看着泪流满面的妻子,金礼的生出了懊悔,“我不是在怪你。”他上前抱住了妻子,“可是这件事……”
“我知道,我知道的!”秀娘在丈夫的怀中连忙点头,“我知道你不是在怪我,可我乖自己啊!阿礼,我该想办法的,我该劝少夫人的……阿礼,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金礼也不知道怎么办,这件事太大了,大到足以毁了少爷跟少夫人十几年积累下来的感情,少爷是爱少夫人,很爱很爱,可是有多爱便会有多痛,“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怎么办?少爷会不会……会不会……”话哽咽的说不下去。
金礼只能抱紧妻子,至于结果,他也无法预测,“只能……只能让少夫人自己处理……”
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少夫人,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不知道这件事泄露之后的后果?少夫人,你到底在想什么?!
……
金熙半个月没有回金府了,一直呆在衙门里,该做什么便做什么,除了不回家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便是每日与他共事的下属也没有发觉他有什么的不对劲,当然,不回家除外。
可是现在忙春耕,又有了不好的征兆,大人紧张些不回家也是正常的,期间上禀府台整修水利的回复下来了,府台同意,一应事由按规章去办,春耕下种也进入了尾声了,基本上该忙活的事情都已经忙活了,在整修水利的款项下来之前,忙活了一个多月的衙门众人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金熙也该回家了,他还要兑现带齐倾去踏青的承诺。
傍晚十分,他回到了家了。
“少爷。”
金熙负手站在倾园的门口,“少夫人可在?”
“少夫人在商行还没回来。”
金熙拳头倏然握紧,死死地将那可怕的窒息感压了下去,神色不动地转身离开,商行,商行……
他到了商行,“少夫人呢?”
“少夫人在议事厅与几位大管事议事。”
“嗯。”金熙起步往议事厅走去,到了门口,便见到了半个月没见的妻子正神色认真肃然地跟金安等人议着事,他站在了门口,即便只是站在门口,即便屋内还未掌灯,却还是很清楚看到她没有任何的异样,一丝异样也没有,跟他这半个月一般!
那日的事情不存在是吧?
不存在吧?
只是他的一个噩梦吧?
可是,为何他还会有那般可怕的窒息感?为何便是死命的压制了还有一些?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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