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后,贾知县升堂审问这两个和尚。贾知县很生气,两个秃驴胆大妄为,竟然真敢跑到贾某的地盘上撒野。这一次他一定调查清楚他们的身份,看看他们的同党都有谁,查明真相,一定要严惩。
审判割辫子党的消息在临城很快就传开了。整个临城县城全城空巷,男女老幼都涌到县衙去围观,人山人海,宽阔的县衙门口被挤了个水泄不通,比几个月前梁五爷的葬礼都热闹。
这天一大早,蒋捕头就奉了贾知县的命令去城北大狱提审两个和尚。为防止和尚的同党砸木笼,夺囚车,贾知县叮嘱蒋捕头安全第一,让他把临城的所有差官都带上。差官们都弓上了弦,刀出了鞘,蒋捕头还嫌气势不够足,索性把群芳楼的大茶壶和鸿运楼跑堂的都带上了,还专门给他们换上了官差们的衣服。
他们到了城北监牢,把两个和尚从监号里拖出来,套上铁链,扣紧铁索,然后把两个和尚像动物园里狮子老虎一样塞进了笨重的囚车木笼里。木笼顶端开了个一尺见方的洞,正好能探出脑袋。
蒋捕头骑着高头大马,指挥着众官差前后左右保护着囚车,他们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和尚的同党从天而降,要了他们的小命,然后再把两个和尚救走。囚车进了城门以后,蒋捕头才松了口气,赶紧命令城门看守关闭城门,等案子审完再打开。
蒋捕头吆喝着官差,把两个和尚运往县衙。囚车缓慢地往前走,沉重巨大的木轮子碾压过大街凹凸不平的青石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两辆囚车走到县衙不远的地方再也走不动了。愤怒的临城百姓堵死了路口。所有人都咬牙切齿,擦拳磨掌,想看看这两个割辫子党到底长什么样。有的人在来县衙之前,兜里都装好了石头块,臭鸡蛋。
有些人没带这些东西,他们就开始抢街道两边的饭馆丢出来的白菜帮子,烂菜叶之类垃圾。
有人高声喊:“囚车来了!”百姓们就从县衙门口往这拥。前面的人跑在前头,他们迎着囚车冲上去,边冲边从兜里摸东西,片刻之间,石头块,臭鸡蛋,垃圾菜叶开始铺天盖地地落到了囚车上,连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的蒋捕头也未能幸免。
一枚臭鸡蛋挂着风声,“嗖”地砸在他的眉头上,暗绿的蛋黄和清寡的蛋清顺着眼眶、鼻梁流下来,稍微没留神,有些汁液就流进了蒋捕头的嘴里。恶臭味差点把蒋捕头给熏晕过去。
蒋捕头从马背上跳下来,抬起胳膊,用袖子擦脸上的蛋清蛋黄,一边破口大骂:“狗娘养的瞎了眼啦,不看看是谁就乱砸……”
蒋捕头的袖子还没来得及放下,正说着呢,又飞过来一枚臭鸡蛋,不偏不倚,再一次“砰”地一声砸在他额头上。
蒋捕头怒了,他在这临城街道上行走这么多年,街上的人见了他都毕恭毕敬的。他平时衣着鲜亮,辫子梳得油光水滑,面带威严,仪表堂堂,如今满头顶着隔夜的菜叶,满脸都是肆意地流淌的黄白相间的鸡蛋。蒋捕头什么时候出过这种洋相?
这成何体统!他一边抬起胳膊,伸出衣服袖子把脸擦掉,一边举起鞭子,冲着跟前的几个人就是一顿猛抽。几个官差一看蒋捕头动力手,也纷纷抖掉头顶上的鸡蛋壳,烂菜叶,举起手中的棍棒朝着人群一顿乱舞。
百姓们赶紧四散逃避开,囚车好不容易挤过人群,吱吱嘎嘎地到了县衙门口,后面传了哄笑和嘲弄的嘘声。
老赵也躲在人群里跟着凑热闹,他正好看见崔掌柜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崔掌柜使劲挥舞起胳膊,手指头上沾满了黄黄白白的鸡蛋。鸡蛋都丢光了,他还吆喝着伙计去把店里的几筐鸡蛋都运到县衙门口,等这两个秃驴再押出来的时候接着砸。
囚车过去以后,崔掌柜冲着周围起哄的人抱拳说:“诸位今天晚上都去鸿运楼喝酒吃饭,我摆流水席,都去哈,谁不去谁看不起我老崔……”
崔掌柜回头看见老赵,拨开人群走到老赵跟前,说:“老赵,前天得亏了你,不然那个小秃驴就都他娘的跑掉了。晚上叫上大茶壶去我那,我把店里藏了多年的酒拿出来,一定得到哈,不醉不休。”
老赵问:“崔掌柜,你儿子这两天没事吧?”
听老赵问起儿子,崔掌柜恨得牙根都痒痒。
两个和尚被蒋捕头他们绳捆索绑押送到县衙以后,崔掌柜就背起儿子,搀着老婆,一家人哭哭啼啼地回了家。可是到了晚上他儿子就嚷嚷着浑身冷,下半夜就开始发热,眉头烧得跟火炭似的。
崔掌柜两口子吓坏了。他们赶紧叫醒店里的伙计套好马车,用棉被把他儿子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然后心急火燎地把孩子背到马车上,慌慌张张地拉到城南左郎中家。
半夜三更叫开老左药铺的门,伙计把孩子抱到屋里。老左翻翻孩子的眼皮,瞧瞧舌苔,问了些琐细的事,然后给孩子抓了些退烧的中药。
崔掌柜诚惶诚恐地问这药管用吗?老左说孩子受了凉,得了伤寒,没什么大碍,药到病除,回去以后把药熬开,喝两副就没事了。
崔掌柜他老婆话稠,抱着孩子一边掉眼泪,一边嘟噜,三说两说把和尚祸害他儿子的事说出来了。崔掌柜来时的路上一个劲地告诉他,别跟老左说这事。
崔掌柜心里很纠结,他也打心眼里相信他儿子今天突然生病是因为那两个和尚,但是心里又有一丝侥幸,所以提醒他老婆,只有老左说孩子的病没什么大碍就不往这上面引,怪不吉利的。
老左听崔掌柜老婆念叨完,他问崔掌柜到底怎么回事。崔掌柜就把白天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说,说下午一群孩子在他店外面玩耍的时候,突然来了两个外地的和尚,应该就是县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割辫子党,这两个该死的和尚摸了他儿子脑袋后面的辫子,到了晚上孩子就发烧烧成这样了。
老左听了以后犯难了,他问崔掌柜的儿子...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