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放我出来!我是研究员!我能合作!”
这喊声突如其来。
曲奕空低头看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别在宁永学腰带上的皮口袋。脑域研究员的头刚好能塞到里面。很明显,无光海的人打算把她也一起打包带走。
她本来还以为里面放了个灯笼。
曲奕空扯开缝线,取出她依然神采奕奕的人头。芙拉跟个迫不及待的奸细一样喊了半天她能合作,现在看到取出她的人是曲奕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语塞当场。
然后这家伙的视线立刻被腐烂的天使吸引住了。
排除人头本身的猎奇感以外,她看着其实还挺顺眼,——带了点稚气的圆脸,光洁的大额头,下颌很圆润,两片嘴唇严肃地紧闭着,却略略撅起,显出一股子任性的劲儿来。即使有条缝合线横向贯穿面部,也无损她给人美好的印象。
和无光海阴暗的囚犯不同,也和故意扮可爱的炼金术士不同,这位芙拉看着有种真实的小孩子心气。结合她当时的自述,曲奕空觉得她完全是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到死也没在其它环境生存过。
见芙拉目不转睛地看着云形天使,又鉴于她研究者的身份,曲奕空开口问了一句:“你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吗?”
“你是想问那些腐蚀性黏质吗?那我是知道。”芙拉思索着说,“按我们的说法,这种物质叫意识之癌,是技术性道途上升这项研究的终点。”
“技术性道途上升?”
曲奕空觉得这个称呼很拗口。
芙拉用看乡下文盲村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曲奕空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道途上升是困扰所有研究者的世界性难题。”研究员说,“有那么一段时期,我们想要排除一切迷信的仪式,放弃一切效率低下的个人手段,用一种通用性技术从漫宿汲取本源物质。研究方向嘛,是把人从道途的起始处硬推上去。要是研究成功了,我们就可以流水线制造走向道途终点的个体。一旦完成,所有人都能从中受益。”
曲奕空觉得这想法已经不是荒唐能形容的了。“然后呢?”
“然后嘛,出了点岔子,当时的研究完全按设想进行,最后却造出了这种危险的黑色黏质。所有实验体都被感染死去了,灵魂也好,血肉也好,甚至无机物也被腐蚀,全都成了一堆没有形体的黑色黏质。”
“所以你们和无光海造出了相似的东西?”
“这么说当然没错,区别是我们认为这项技术就到此为止了。这里就是终点,而且是一个歪路的尽头。再说和道途相比,用嫁接改变自己的基因遗传和灵魂面目可靠多了。但他们觉得不是,这路不仅还能继续走,而且还要加大力度研究。我在医院里有几个无光海的同事,我知道他们拿这东西探索了很多不好的用途,甚至研发了对人类福祉毫无帮助的大型武器。”
最奇妙的事情在于,芙拉认为嫁接技术是为了人类的福祉,并且坚信不疑。
“这个天使的状况你能给点说法吗?”曲奕空问。
芙拉打量着云形的巨人,他在远方看着就像一个以无数黑色黏质黏连成的巨型蜘蛛网。“当时有个设想说,实验体死亡不是因为这些黑色黏质有问题,是他们自己有问题,——主要是不够承担副作用。如果有个已经站在道途终点或者接近了道途终点的人自愿献身,这人也许能担得起黏质的副作用,而且结果一定大不相同。”
“能走到道途终点的人,就不可能为了这种实验献身。”曲奕空直接开口。
“这么说也没错,毕竟这类人要么就是惜命的领袖,要么就是价值观落后的古代文盲。现在看来,这个腐烂的天使可能是唯一幸存的例外......”
说到这里,芙拉看向曲奕空,“我看你就挺有希望走向道途终点的,要不等你接近了终点,你来跟我做个意识之癌的试验?”
曲奕空瞪着这家伙,她难得同意一回宁永学的想法。这家伙直言不讳要求别人上手术台的语气实在很欠打,根本性的价值观就有差异。
就算要这个研究员换位思考,要她理解手术台上的人有多痛苦也不可能。她本人可能隔三差五就会把自己送上去开刀,还把头摘下来在旁边观看,即使切除自己的内脏她也习以为常。
这事在她眼里应该类似于一般人做体检,一切不接受的人都是价值观落后的古代文盲。
宁永学就是受了这人的影响......
“那在你看来,这个天使究竟有什么价值,值得无光海的人这样大费周章?”曲奕空问她。
“价值当然多了去了,”芙拉说,“比如说探索黑色黏质和生命体共存的理论基础,探索能让它为人类福祉添砖加瓦的手段,期间可能牺牲很多人,可能消耗很多资源,不过只要能成功,这个课题就值得探索。说实话我也想把它搬回去,——对于科学研究的价值不可估量!”她越说越激动。
“危害呢?”曲奕空很不客气地提问道。
“危害?”她蹙起细眉毛,显然有些困惑,“也就是一整片空间完全废弃不能使用,如果不做严格封锁,就会逐渐像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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