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垂着厚实的棉布帘子,据说这种做法不是为了保温,因为就算是到了夏天,也不会更换成透气性好的薄帘子。
掀开帘子走进去,赌档里乌烟瘴气,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甚至还有几个穿着衙差衣装的家伙,和其他人一样,高声咋呼个没完。
进来之后,秦墨便装作不认识古孟的样子,径直走向右侧的角落,那边设有木桌,端坐一名长着鼠须的干瘦中年人,背后挂着的匾上写有“四院之争”的字样。
“什么盘口?”他开口问道。
中年人见有生意上门,摇头晃脑道:“明天一共有两场比赛,马仲对严殊,马仲赢一赔二,严殊赢一赔三;秦墨对沈云,秦墨胜一赔二,沈云胜也是一赔二。”
“秦墨和沈云是一样的盘口?”他面露狐疑。
中年人用手捻着自己的胡子说:“秦墨实力很强,有天下第一童生的称号,但毕竟刚刚成为老童生,沈云已经参加过三次四院之争了,所以二人势均力敌,出现相同的盘口很正常。”
这家伙分析的还算透彻,秦墨拿出三张百两钱引,说:“押秦墨胜。”
“好嘞,三百两秦墨胜。”中年人拿起毛笔,在裁好的纸条上龙飞凤舞一阵,开好赌票,笑盈盈的递给他,说:“这位少爷,不在马仲、严殊身上也押点儿吗?”
从赔率上不难看出马仲的赢面更大一些,但是综合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决定还是稳当一些为好,万一马仲也被对方收买了,故意在比赛中放水,岂不是要跟着赔钱。
与其把宝押在别人身上,不如押给自己更保险。
他摇摇头,转身离开,这里面的味儿实在是太差了。
古孟厚着脸皮上前,还没等他开口,鼠须男像是屁-股上装了弹簧似的,直接跳了起来,扯着起了嘎调的声音说:“这不是古大才子嘛,您肯光临小号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啊!伙计……别愣着啊,赶紧给大才子上茶,上好茶……要不人家该说咱们不懂待客之道。”
古孟摆手说:“用不着那么麻烦,我下完注就走。”
鼠须男的热情丝毫不减,说:“那哪成呢,上茶是我们的事情,喝不喝是您的事情,待客之道不能免!对了,您要在谁身上下注?”
古孟正色道:“当然是本博士的学生秦墨,难不成你以为我会赌别人赢?”
鼠须男立即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说:“瞧我这脑子,您当然是押自己的学生赢,主要是见到您太激动了,我才问了那么一句混账话,您下多少?”
古孟咬了咬牙,将兜里的一百两钱引逃出来拍在桌上。
这是他的全部家当,所以有点儿肉疼。
不是他不相信秦墨能打赢,而是之前没有赌钱的爱好,第一次总是有点儿不习惯。
在书道大家面前,鼠须男当然不敢造造次,一改之前龙飞凤舞的写字方式,郑重其事的为古孟开好赌票。
本想着让古孟评鉴一下自己的字,谁想还没来得及开口,古孟就一把夺过赌票,转身跑了。
外面的街上,秦墨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摇头说:“至于嘛,又不是偷不是抢,再怎么说你也是县学里的博士呢。”
古孟哼道:“博士怎么了,赌钱从来都不是露脸的事情。”
秦墨正色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逛窑子很露脸吗,我怎么从来没见你羞愧过,而且还乐此不疲,经常为那些伺候你的姑娘写诗,你算过自己一共写了多少浓词艳曲?哎呦……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挨了一记暴栗,气呼呼的看着老帅哥。
老帅哥狞笑着说:“跟自己的学生用的着客气吗,你小子以后再敢口无遮拦,满头包都是轻的……喂,你又要去哪里,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你要是学不会新的攻击技能,明天赢不了比赛,咱们的钱就得打水漂。”
根据县学的规定,日落之后学子不可离开学院范围,违者做除名处理。
秦墨之所以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借了古孟的光,否则的话他休想踏出学院大门半步。
他对古孟的话充耳不闻,自语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当然要把本钱全都投出去,能平白无故的多赚一倍,这种好事儿哪儿找去。”
他带足了赌本儿,正是上次和徐家分红所得的一千五百两银子。
没办法,身为书道文士,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不趁着机会多捞几笔怎么能行。
本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则,他把赌本分成六份,分别在六个不同的赌档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