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一嚼,苦中存甘,慢慢回味,渗人脾神,怪道乎,小谢安如此喜食,当即三两口嚼了个精光,拍了拍手,笑道:“荆州想必已安,暨待北舟南回,刘浓即入豫州,稍事安顿后,尚将南回,若来得及,尚请无奕来一趟华亭。”
“哦……”谢奕眉头一挑,饶有兴致的打量刘浓,继而,心中豁然一亮,扬眉笑道:“然也,桥氏女郎情缚瞻箦,冒风雨,千里北随,实乃举世罕见矣,如斯美人,瞻箦切莫相负!”言至此处一顿,蓦然想起一事,神情犹豫,欲言又止。
“夫君……”
“阿父,阿父……”
便在此时,阮容抱着小道韫转廊而来,小道韫虽已习语,却尚不会走路,谢奕一把接过女儿,狠狠的亲了一口,指着刘浓,笑道:“絮儿,汝且度之,此乃何人?”
小道韫眸子转啊转,把刘浓细细一阵看,嫩声嫩气地道:“乃,乃,小阿兄之阿父。”
“咦,絮儿如何得知!”这下,谢奕与阮容齐惊,刘浓看着小儿媳,微笑不语。
小谢安也跑了过来,往小道韫面前一站,背着手,老气横秋地道:“非也,非也,絮儿有误也!此乃吾之好友,华亭美鹤,并非甚小阿兄之阿父也!絮儿之阿兄乃何人也?阿兄之阿父又乃何人也?此人非彼人也,切莫混淆也……”绕来绕去,将亭中一干人绕得头晕。奈何小道韫聪慧异常,任他如何绕,也不为所动,点着嫩嫩的小下巴,认真地道:“小阿兄,之阿父!”
小谢安无奈,眉头一皱,把手一摊。
“安石,速来,天珠将满!”小令姜在屋檐下挥手召唤,顿时为小谢安解了围,小谢安拔腿便跑,边跑边道:“了得,了得,谢氏麒麟女,当乃絮儿矣!”
“絮儿,来……”
刘浓初见小道韫即喜,向她伸出了手。焉知,小道韫却眸子一转,头一歪,靠着阿父的肩,软声道:“阿父,絮儿不与他抱……”
谢奕笑道:“为何不与?”
小道韫飞快的溜了一眼刘浓,趴在阿父肩上,轻声道:“絮儿不识得他。”
阮容见刘浓神情略呈尴尬,忍住笑意,跪在谢奕身侧,柔声哄道:“絮儿乖,絮儿可知,絮儿之名即乃刘世伯所起,刘世伯即将远行千里,特地来看絮儿。絮儿乃会稽名嫒,岂可不知礼仪。”
小道韫道:“若,若是如此,当,当有见面礼!絮儿,絮儿当日也赠了礼。”她想起了雪中见白袍,赏雪一盅之事。
“啊……”谢奕与阮容面面相窥,阮容脸上唰地一下红通,嗔道:“絮儿,身为会稽名嫒,岂可,岂可如此……”
“无妨,吾恰得一物。”
刘浓起先怔了一怔,继而,心怀大开,暗觉谢道韫果乃奇女子也,尚及岁,便已如此聪慧伶俐,若待长成,将如何了得!暗中极其期待,当即便唤过一名谢氏随从,低低一阵耳语。
随从去得极快,不多时孔秦便来,怀抱一物,女都尉贯持长枪,抱着那物,小心翼翼的,步伐亦落得轻轻。刘浓接过物什,慢慢揭开锦囊,凸现直白无华妖娆琴身,笑道:“此物,乃直白无华,文姬曾持之,今日且赠于道韫。”
“哇哦……”小道韫见琴即喜,眸子泛起涟漪,欲从其父肩上窜下来,摸摸那曲水流转的琴身。
谢奕将小道韫放下来,让她摸着琴,笑道:“此物乃瞻箦旧琴,今日复见,教人恍忆昔载。”
刘浓默然一笑。
“嗡……”小道韫挑了下琴弦,闻听声响,眸子一颤。继而,伸出手指,又挑了一下,而后,格格笑起来。
“遍植芭蕉待枯技,细雨琉璃听琴声……”
这时,院外传来爽朗的笑声,谢裒与谢鲲联袂而至。当下,阮容抱着小道韫朝刘浓谢礼,随后命人将琴好生收藏,而此即乃文定。
谢鳎行于前,朝着刘浓点了点头,以谢昔日救命之恩。谢裒身为师长,见得佳徒,胸怀大畅,对刘浓好生赞赏了一番。其后,谢鲲与谢奕对了下眼神,心中了然,当即便命人请来刘耽。稍徐,随从引来刘耽,却告知有贵客来访,谢裒与谢鲲俱去,临走时,叫走了谢奕。院中,独留二刘与二小。
事隔数载,相逢于雨亭,刘耽站在亭外,刘浓身处亭中。刘浓眼睛微眯,刘耽神情恬淡。须臾,小令姜玩累了泼水珠,一头扑入阿父怀中,指着刘浓,格格笑道:“阿父,此乃刘瞻箦。”
刘耽抱着小令姜,朝刘浓微微含首。
刘浓品了一口茶,缓缓搁于案上,淡然笑道:“刘郡守若归沛郡,代刘浓向尊长问好。”
刘耽暗暗喘出一口气,此番江南变故,他虽暗中亦曾出力,奈何,族中不少子弟皆效力于王敦,刘熏即在其内。是故,此番沛郡刘氏尚不若澎城刘氏,若是再于吴县刘氏交恶,得不偿失。况乎,沛郡处豫州,族中有意,若豫州可安,何需与人争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