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宽袍半半敞,手中尚捉一壶酒,悠哉悠哉浅浅抿。
“哞……”
忽而,老牛老眼昏花,一个不察拉车入坑,颠得车夫囫囵滚下车,震得车内娇呼不断。少倾,老牛稳住车,素手卷帘,探出眼眸如画,瞥了瞥即将散架的车厢,小嘴一撅,怒喝:“骆隆,汝之破车即如尔身!!”半晌,却不闻声,眨着眼睛,喃道:“死,死也……”
“非也,非也,爱妻莫急,为夫尚未就死!人有偶误,马有失蹄,何况牛乎?”
话将落地,草丛中飞出一只酒壶,赫了老牛一跳,车厢随即摇晃不休,余莺惊骇,当即跳下车,拽着裙摆走向草丛。
蓦然,茂密的丛笼中伸出一只手,拽着余莺的脚踝斜斜一扯,余莺当即站不住身子,“呀”的一声,滚入草丛。
“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乱扬,骆隆躺于草丛深处,将余莺抱于胸口,四目相对,呼吸渐浓,余莺掐了自己一把,撑起身来,冷声道:“美鹤将至,汝已然迟得半个时辰,何故躺尸?”
骆隆懒洋洋的以手枕头,面泛潮红,轻挑的将唇间草絮吹飞,逞着余莺不备,伸腿一绊,将余莺复又绊入怀中,单手揽腰,翻身压住,狠狠一顿蹂躏,笑道:“祖延、祖约已然前迎,一者赠美,一者奉金,你我何需太急?此地景色极好,莫若……”
“废人!!”
……
十里桂香缠袍,五百骑士妖娆,风卷浪涌般漫浸草野,巨枪若林,马胜骄龙,虽仅五百骑,夺天抢地的气势却璇风卷野,令祖延眼底一缩,不自禁的退后一步,随即,徐吸一口气,紧了紧手中酒盏,神情顿缓,笑道:“来也,来也……”
“蹄它,蹄它……”
马蹄雷震,刘浓引军穿出桂丛,斜斜一眼,已然看见小山坡上的牛车、树下的人,当即扬手勒马。
“希律律……”
风速顿止,飞雪人立而起,高高刨蹄,啸声远传,五百巨枪白骑随其而止,微微倾身,手按巨枪,肃杀于风中,呈防备之势。
“仆咙……”
恰于此时,一声琵琶勾乱天空,少倾,由疾转绵,似苇一叶,辗转于月下,飘浮于江海。
“仆咙,仆咙咙……”
俄而,滚指如连珠,大珠小珠击玉盘,绽落冰雪成阵,开尽花容月海。人闻此音,犹似置身于觥筹交错,徘徊于天宫华筵。金丝缕,复徘徊,俏倚窗前顾流连;转螓首,小腰瘦,月灯洒满袖。
“仆仆咙……”
璇即,一抹勾指复起,似有伊人盛放于莲,踩着月盘,婀娜起舞,含水明眸映镜妆,曲折纤腰半俺颜,继而,挑指如戳珠,一缕一缕,江映月,月抱人,飞入月中悄不见,唯余轻纱绵绵,杳然于飞,挂于九天之颠!
《春江花月夜》
“蹄它,蹄它……”
四相十二品,琵琶缭原,飞雪漫蹄,踩着节点,一步步浮上山坡,华亭美侯戎装甲身,慢慢融于阳光,汇于松下,斜斜一眼,看向牛车。
有女盛妆,跪坐于车中,梳着垂云髻,怀抱琵琶,螓首微歪,玉腮枕着弯曲的琵琶凤首,两缕云丝缠颊间,浅浅拂着樱唇,十指若葱玉,巧拔四弦,洒落清音片片。
蓦然,女子徐徐抬首,看了一眼白骑黑甲,璇即,眸子一低,抿了抿嘴,缓拂玉弦,唱道:“今夕何夕,鼓笙于乐台,嘉宾云来;今夕何夕,落魂浸月台,良人何来;今夕何夕,金雀转令台,去岁复开;今夕何夕,落花依重楼,思君何来……”
歌声漫絮,乃楚地之风,其间内容,却令马背上的刘浓眯了眯眼,轻轻一抖马缰,雪蹄浅踏,走向牛车。
“咳!!”
祖延悠悠然的神情陡然一变,疾疾斜了一眼车中女子,重重一声假咳,转而,笑颜复起,挺胸掂腹走向刘浓,笑道:“常闻人言,华亭美侯擅琴,惜乎,今日刘郡守未曾携得绿绮于身,如若不然,共鸣一曲,岂不美哉!”
琵琶浅止,余音盘旋,锦帘徐落,俺住娇颜俏色。刘浓撤回目光,瞥了一眼祖延,翻身落马,背后白袍扫过青草,徐徐而行,待至祖延面前,取下牛角盔,挟于腋下,拱了拱手:“刘浓,见过祖郡守!”祖延乃陈郡,郡守。
祖延摆了摆手,笑道:“美侯乃海内名士,祖延不才,亦心向往之,切勿以俗礼相待!敢问美侯,此女之音,尚可堪得?”
刘浓瞅了一眼牛车,却见边帘揭开了一条缝,内中眸光扑闪,随即葱指退却,帘闭,再不复见。暗忖:‘此女,竟沦身于泥,从而求助于我,祖逖也祖逖,其胆也肥!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华亭美侯心惊若鼓擂,面色却半分不改,淡然一笑:“若以音论,当为世之翘楚,吾所见者,唯有二三女,可堪相比!”
“妙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