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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仁仕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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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朗声道:“诺!”

    “甚好!”刘浓朝着曲平点头示意,策马纵下高台,嘴角扬着莫名笑容。

    荀灌娘嘴角一扬,不屑的挑了挑眉,趁着没人注意时,冷声道:“立章难若筑城,易章易若覆纸,身为三军主帅,岂可儿戏!”

    “荀娘子所言极是,刘浓知也!”刘浓神情正然,轻提马缰,慢蹄而走。

    待出军营,时已黄昏,微微清风由东至西徐徐吹,将至桥头,迎面走来一名女子,身着粗布裙裳,手里牵着个拖着鼻涕的总角小男孩。

    女子面目娇好,清风缭裙、身姿窈窕,头上插着一束野花,待见白袍绵绵涌来,也不惊诧,拉着小男孩从容的避于柳树下。

    “蹄它,蹄它……”

    蹄声滚动,白骑黑甲越来越近,女子紧了紧小男孩的手,眸子滴溜溜转动,待白袍马速放缓,即将错身而过之时,微微弯身万福。

    小男孩却仰起头来,猛力将鼻涕一吸,高声道:“刘中郎,男儿生而为人,当如是也!”

    “嗯……”

    刘浓勒住飞雪,徐徐回首,微笑着看向柳树下,半晌,笑道:“汝乃何家小郎?”

    女子细眉一颤,神情微怯,曲身万福道:“袁秀,见过刘中郎。”说着,暗暗拽了小男孩一把。

    殊不知,小男孩却不愿伏身,挺着胸膛,拍了拍衣袖,大大咧咧的朝着刘浓一揖,昂声道:“棘奴见过刘中郎!吾乃……”

    刘浓接口道:“内黄,冉良之子!”

    “咦!”

    小男孩眼睛瞪得老大,心中捉奇,一个没憋住,鼻涕复流,宛若挂着两尾泥虫,面上猝然一红,以手背擦之,奈何愈擦愈脏。

    “哈,哈哈……”

    刘浓扬着剑眉,放声长笑,稍徐,猛地一抽马鞭,纵马跃过小桥,声音遥传:“斗草戏乡闾,挽木作戈马,雏虎未长成,何人识英豪!”

    ……

    夜风清浅,徐缠竹梢,摇落一地斑驳月光。

    月光拂潭,冉纹皱波。

    潭边有株胡桃树,雪白的苇席铺于树下,席中置案,内置一壶酒,几碟小茶,尚有一瓮青菜豆腐汤。

    骆隆满脸潮红,目吐炽光,醉意已呈七分,斜斜瞅了一眼室中灯火,嘴角一歪,把盏复饮,漫声咏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呜呼,哀哉……”

    烛火摇曳,满室生光。余莺坐在床边,腿上搁着一只青丝履,此刻正凝着细柳眉,手执针线,欲绣一只莺。她不擅刺绣,指尖履履被针刺破,偏生骆隆那厮尚且在外面刮臊个不休,乱人心神。

    果不其然,心若乱了,岂能刺绣?看着指尖徐徐冒出的殷红血迹,余莺的眉头越皱越紧,把手指含在嘴里,轻轻的吮吸,眸子不时扑扇。

    骆隆想娶她作细君,余莺自是不愿,堂堂六尺女儿,身负血海深仇,岂可嫁于仇人为妻!奈何这厮百折不扰,夜里命她侍寝,滋意撩拔她,却不占她身子,每每搅得余莺面红耳赤,他却抱着陶枕,悠悠睡去,言其乃守礼君子!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见此良人何!”

    室外传来放浪的咏声,好似插着鸡脖子一般,令人浑身麻痒。

    “如斯恶人,天必亡矣!”

    余莺狠狠的啐了一口,恼怒不已,腾地跳下床来,提着裙摆奔出室,直直冲至骆隆前面,定定的看着他,而后,嘴角浅浅扬起,嫣然一笑:“君若思良人,已身为何物?”

    骆隆理了理冠带,啄了一口酒,美哉美哉的哈了口气,拾起一根竹筷,蘸了蘸酒水,于案上写了个字,笑道:“汝且观之,此乃何字?”

    余莺微微倾身,秀眉一凝,答道:“仁!”

    “然也,仁者为君子之先也!”

    骆隆懒懒笑着,提起竹筷,就着余莺厌恶的目光,于‘仁’字中,竖拉一刀,慢条斯理的道:“此,又乃何字?”

    余莺眸子一缩,稍作沉吟,答道:“仕!”

    “然也,汝家夫君,乃仕而非仁也……”

    骆隆身子一歪,将余莺拉入怀中,把那只绣了数日犹未绣成的青丝履捉了,随手扔入潭中,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月下美人,但见美眸含星,中映人影,睫毛轻颤,双峰巍巍,一点樱唇欲语还羞,愈看愈软,心中情动,寸寸吻下,捉住香润细细品尝。

    此间澜静,偶闻嘤啼。

    良久,骆隆从余莺的身子上挣扎起来,面目通红如血,目光更为赫人,呼呼呼的喘着气。

    素手掌案,余莺借力而起,云鬓缭乱,粉脸绯红,拢了拢雪嫩胸口,抿了抿嘴角发丝,不屑的扬了扬眉,柔声道:“汝,乃废人!”言罢,抓着裙摆,款款而去,嘴角笑容,愈来愈浓。

    “哈,哈哈……”

    骆隆看着烛影中曼妙的人儿,愣了一愣,随即拍着大腿,纵声放笑,笑声放肆猖獗。

    潭边,一只青蛙受惊,“扑嗵”一声,栽入池中,而另一只青蛙却“咕咕咕”叫起来。

    “一者,惊若惶鼠,一者,踞池若虎,共聚于潭,同类却非!”

    骆隆指着那只不动如山的青蛙,怅然一叹,继而,掌着矮案缓缓起身,倾身向潭,正了正顶上之冠,扫了扫零乱的袍摆,慢慢走向篱笆墙外,接过随从递来的两窜肉脯、半袋粟粮,费力的将粟粮扛在肩上,晃荡着肉脯,踏着月光,行向村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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