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距八里,横向成阵的胡骑冒出尖锋,三千枪骑打头,犹若剑锋直刺;弓骑散落两翼,一旦枪骑突入,骑弓便可抵近,挥洒漫天箭雨;具装骑居后,在辅兵的携助下,跨上蓄势已久的空装马,缓缓拔蹄,衔于阵后,以待重拳出击,砸碎辗溃。
五里。
胡骑狼哭鬼嚎,排山倒海般的压了过来,但见得轻装弓骑窜上跳下,翻飞腾挪,时而弯身抓草,倏而拖着马缰,挺立马背,作飞翔状。此乃,胡骑贯用伎俩,以此威赫敌阵,常见奇效,令敌不战而胆寒。
奈何,敌阵乃是白袍!在其枪下、刀下,此类胡骑已斩之无数,岂会畏惧!
刘浓雄踞于飞雪之背,未拔楚殇,高高扬起戴着铁手的拳头。
“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蛮横撕碎鬼哭,盘荡于野,万余大军齐齐踏出一步,神情冷漠,未作一言,抬刀、击盾。
“碰,碰碰!”
三击之下,雄壮的击盾声,瞬间掩蔽了马蹄声,冲溃了狼嚎声,继而,嘎然而止,左足斜踏,微微倾身,挺盾、按刀、举戟、持弓,目珠充血,鹰瞵虎视,丝毫不惧。更有甚者,裂了裂森然的嘴,伸出舌头舔了舔,仿似漠然狞笑,又若饥渴嗜血!
朔风逆贯,拉得耳际风声若笛,冀保眼睛微眯,嘴角越扯越斜,露着参差不齐的满口黄牙。
其人勇猛好战,闻战即喜,擅长横冲直撞,更喜捋战精锐,时常于战后,将勇士剥皮烹骨,吞于腹中。白袍,果乃非虚,若将其食之,三军何人当敌?思及此处,暗觉浑身轻颤而痉挛,忍不住的放声狂叫:“唷嗬,唷嗬!”
“唷嗬,唷嗬……”
万骑尽随,贪婪而暴戾充斥寰宇,弯刀如林,铺天盖地,水泄而来。
侵略如火!
三里。
“扎盾!”杜武狂吼。
“簌簌簌!”
须臾间,磐石卫铸就铁城,将八百面巨盾高高举起,猛力插入草地中,拉开盾后木棍,三角斜支。列两排,呈半弧形,层次拒敌,随后,默退三步,拔刀在手。
两里。
“轰隆隆……”
铁骑汹涌,草海震荡,地皮仿若不堪重负,呻吟着,颤抖着,纹裂着。
薄盛高叫:“抖箭!”
“唰,唰唰!”长弓磨擦着皮甲,箭壶抖动,剧烈的抖箭声驱走些许惊慌,唯余狠戾。
“大戟士!”
“霍、霍霍!”浑身重甲的大戟士踏前三步,居于巨盾之后,层层架戟,抬戟于肩,戟尖直刺前方。
里半。
“拔刀!”北宫一声大叫,撤刀于手。
“锵锵锵!”虎噬卫拔刀如卷浪,此起彼伏,荡起一片浩瀚的雪光。
“引弓,月满!”射声卫搭箭引弓,拉至月满,呈抛射之势。
“踏蹄!”
荀娘子一声娇喝,两翼即动,蹄声响起,来回慢踏,使战马热血。
里许。
彤日,居东向西,北宫挺起手盾,高声狂叫:“挺盾,右斜,三寸!”
“唰唰唰!”
“光!”
手盾导光,将东束之光引入北方,霎那间,光洁的镜盾绽起烈日海洋。
冲入里内的枪骑,眼前蓦然一闪,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左手则下意识的勒住马势,奈何,强速冲阵之下,座下战马缓了一缓,却勒不住冲势,拖着枪骑奔向敌阵,而枪骑再难伏身,呈斜仰之势!
里许,五百步!瞬息即至!
“放!”
薄盛暴起一声怒吼。
“簌!”
弦崩如潮,羽箭脱弦而出。
顿时,天空为之一黯。漫天箭雨扎下,教人无处可藏。霎时,冲势减弱的枪骑,滚了一片。
“伏首,冲阵!”
冀保大吼,低低压着脑袋,几于马背平齐,只消冲入阵中,便可将缚怪盾的步卒撞碎,雕虫小技,岂能登得大雅之堂!
箭雨两轮,枪骑撞上盾墙,薄薄一片的巨盾,却令枪骑迎头一栽,三角呈力,岂能轻易撞破?!大戟士挺前,直抵巨盾,将来骑窜于戟尖。
“弓骑,袭卷两翼!”冀保眼角微跳,虽惊而不乱,命弓骑漫箭,射杀大戟士。
薄盛大叫:“长弓,拒敌!”
射声卫退后三十步,拔箭引弓,调转箭锋,将弓骑牢牢逼于五十步外。五十步,弓骑无力触及!大戟士,层层后退,据盾而抵,将枪骑挑于马下。此时,虎噬卫、祖氏精锐,突击!斩落马之敌,刺马上之敌!
由上往下视,两排盾墙,错落横拦两里,恰恰堵住枪骑撞势,尖锋对刃矢,大戟士直面抗衡,虎噬卫与祖氏精锐,以及磐石卫,十人一队,穿梭于盾阵中,将冲入阵中,却失去马势的一队队胡骑,撕烂搅碎。
盏茶之后。
冀保拉马冲向小山坡,颤抖着眉,看向阵中,但见三千枪骑一半入阵,一半为巨盾所阻,不得不随轻骑绕向两翼,恰恰撞上蓄势已久的白袍骑军。落马声,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具装骑,冲阵!”冀保嘴唇抖筛,眼皮乱跳,不敢再行托大,当即便命具装骑辗碎步军,直撞中军。
“轰!”
具装骑咆哮而来,蛮横撞开盾墙,撞飞尾部步卒。
“呜,呜呜!”
挺进号角!白袍,白袍排洪……
一千巨枪白骑,由左右斜插,丈八长枪将具装骑中贯,七百白袍具装骑若猛虎出笼,辗压一切,迎头扑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