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荀府门前车马林立。
穆嫣跟在宋氏身后,一路走到门口。她今天身穿一件玉涡色的织锦绣缎裳,发间只别了两支白珍珠钗。珠钗上头镶嵌着一颗拇指盖大小的南海明珠。虽样式简单,但又不失身份。
小巧的耳朵上,也同样戴着一对稍微小些的珍珠耳环。珍珠圆润可爱,衬着她的肌肤欺霜赛雪,十分好看。
待看到门口足足听了七辆马车时,穆嫣暗暗吃了一惊。她还以为今天去黄觉寺的只有她们几个,没想到二夫人王氏和三夫人张氏都在。而荀家小辈的姑娘们,除了闭门学规矩的荀以沁外尽数都到齐全了。
在方才来的这一路上,宋氏绝口没提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有荀以清跟只战胜的公鸡似的,挑衅的看了她一眼。穆嫣蒙头直走,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二房的嫡次女荀以滢也在出行的人中,这两人历来就不对付。只要碰到一处,少不得又是明争暗掐的斗上一回。然到底是在几个长辈的眼皮子底下,她们也不好做的太明显。
不过这样一来,荀以清就没功夫搭理她了。穆嫣乐的清闲,捧着程嬷嬷给她准备的手炉乖乖的站在众人身后。
除了她们之外,随行的还有荀家的几位公子。荀家二房的大公子荀栩站在门前指挥一众下人将进香用的东西搬到车上。
让穆嫣感到意外的是,一直闭门养伤的二公子荀桦竟然也在出行的人群中。而站在荀桦旁边的,是荀朔。
荀朔今日穿了一件暗纹青衣,显得落拓潇洒。只是他的脸有些白,看上去是大病初愈的那种羸弱,并不是十分的健康。而且精神也有些萎靡,像是没有睡醒。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是又着凉了吗?
想起昨天晚上,穆嫣的脸上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发烫了。她自嘲的一笑,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老了。
荀栩一派的安稳沉着,他走上去朝王氏等人行了一礼,道:“禀告母亲和两位婶娘,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可以上车了。”
王氏欣慰的点了点头,“嗯,辛苦我儿了。”
说完,就和张氏及宋氏一起往第一辆车走去。荀以洄、荀以滢已经荀以清坐在第三辆,而她和荀以潼则被安排在第四辆稍微小些马车。
等前面的人走了大半,穆嫣走下石阶。正打算往她们的车走去,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一句,“你去骑马。”
只见在第二辆车的旁边,荀桦踩在马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准备上车的荀朔。他的脸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带了一顶厚厚的帽子,想必那天是伤在了后脑勺上了。
荀朔背对着她,穆嫣看不懂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他的身子站的笔直,好像什么也压不垮般。
这时,车里传来了荀栩的声音,“二弟,你又在闹什么?”
“没什么。”说着,他又看了眼荀朔,丢下句“晦气”就上了车。
晦气?!难道荀桦以为他从楼梯上摔下来,是荀朔的错不成?!
这真是......
四周来来往往的下人都垂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这声音不小不大,车里与车外一门之隔不存在听不见或者听不清。然里面却没有别的声音再传出来,大抵是懒得管吧。
以前那些关系荀家人是如何对待荀朔的事,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穆嫣唏嘘两声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共鸣。而这一次是她亲眼所见,这种感觉真的是无以言表。她忽然就从心里理解了些,他当初为何要那么绝情残酷的对待荀家的人了。
不过,她和荀朔还真是有几分相似啊,一样的担上了“晦气”二字。
然他却比自己能忍,也镇定的多。只见他语气平淡的命四九去牵一匹马来,连一丝异样都没有。需知现在虽已立了春,但盛京依旧还是冷。这种天气骑马去黄觉寺,只怕人到了命也去掉半条了。
荀家空的马车还有几辆,不过现在临时去套车也赶不及了。就算荀朔愿意等一会儿,可某些人未必肯让他等。
穆嫣转头去看荀以潼,见她眼睛里写着担忧。于是轻声说了句,“朔表哥真是可怜啊。”
荀以潼点了点头,“三哥哥将将才病了一场,这种天气骑马,他如何能受的住?”
穆嫣一看有门,忙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谁说不是呢?照这样定然又会在屋里躺上好几天不可。”
“嫣表妹,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帮帮三哥哥?”
穆嫣故作为难的道:“有是有,就是不知三姐姐愿不愿意?”
“是什么?”
“我们可以将车让给朔表哥,然后我们去同丫鬟们挤挤。”
荀以潼咬了咬下唇,“好!想必娘和大哥也不会说什么的。”
大功告成!
穆嫣笑了笑,朝荀朔走去,“朔表哥,你若不嫌弃的话,便坐第四辆车吧,我和三姐姐可以去后面丫鬟的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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