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庄享誉京城,常有王公贵族驾临,金城公主进门时,自有人妥帖迎候,恭敬送入暖阁。
隋丽华进门,面上怒色稍有收敛,依命入座。
公主府的家仆自来斟茶,金城公主将手炉搁下,款款道:“今日隋二姑娘是独自去赏梅了?”
“是跟了定王殿下和王妃出城赏梅。”隋丽华恭敬回答。
金城公主一笑,示意家仆将果脯挪向隋丽华,唇边噙着笑意,“两年未见,怎么隋二姑娘反倒拘谨起来?我还记得你幼时入宫,常去我宫里坐,去南郡之前也曾与我同游赏春,这两年没来往,回京后也没多见面,难不成是在生分?”
——在定王去墨城之前,金城公主还会偶尔去谨妃宫中走走,跟隋丽华也有过些来往。至后来崔恒违令屠城,金城公主又以他为驸马,开府另居之后,两人来往便极少了。隋丽华虽很喜欢跟这位尊贵公主来往,奈何有隋夫人的告诫压着,更知定王不喜崔恒,便渐渐断了来往。
如今金城公主提及旧事,隋丽华忙道:“殿下言重了。回城后听闻谨妃娘娘病了,便常陪伴着她,未能去拜望公主,是我失礼。今日原本是去拜定王殿下,听他要和王妃去看梅花,就跟着去了。”她的眉目间已然添了笑意,“城外梅花陆续开了,公主若是事忙,我去折梅送给公主可好?”
金城公主就势说好,又道:“两年未见,隋二姑娘确实越来越好看了。南郡人杰地灵,可相中了什么俊才?”
话题陡转,隋丽华面上微红,“公主又打趣我。”
“不是我要打趣,是这事确实不能再耽搁。上回入宫,母后还跟父皇提及,说隋将军在边疆驻守,顾不上京城中的事。还想请父皇做主,给你寻个好亲事。如今朝政忙,进了腊月闲下来,父皇怕就要留心了。”金城公主斜靠椅中,抬眼笑望,“你可以中意的人?若有,我跟父皇说说,正好成全。”
隋丽华眼底浮现讶色,“殿下是说真的?”
金城公主只将她望着,轻轻颔首。
隋丽华双手却渐渐在袖中握起。
十六岁确实不小了,到明年十七,定亲的事更加耽搁不得。皇上若当真要赐婚,必也是从京城的功勋子弟中挑选个合适的给她,可那些人,如何比得上他?然而若耽搁下去,真叫皇上选了旁人,那便难以挽回。
隋丽华五指紧扣袖口,眼底难掩慌乱。
隔日,阿殷同定王入宫探望谨妃,还未出宫门,定王又被永初帝召走。原来这几日天寒雪降,南边有些地方雪寒成灾,因官府救事不力,闹出些事情,永初帝便派了定王亲自去巡查赈灾。
这一走,来回至少也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到了腊月初谨妃封贵妃时,定王还未归来。
却就在这时,北边传来消息,说东襄突然挥兵二十万南下,分两路袭来,西侧直取北庭都护府,东侧袭向泰州都护府,势如虎狼。自数年前墨城之战,双方各有折损,息战养兵,这几年虽然边防常有小股战事,却未起过大的兵戈。如今东襄挥师南下,立时朝野震动。
阿殷虽居于王府,却因定王临走有命,每日都要去书房,听些要紧事宜。这消息递来时,阿殷正跟常荀谈论代王一党倾塌后朝堂上的人事变动,闻得此信,两人均是色变。
常荀甚至腾的站起身来,“可知东襄为何出兵?”
“急报的信中只说对方南下,也不知原因。消息已报至御前,皇上召了太子和诸位宰相商议,并没有旁的消息传出来。”曹长史面色沉肃,虽是坐在椅中,却紧绷身体,似是随时能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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