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轻歌也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放着几盘瓜果点心。
她似是听到了方才银柳儿与垚巴的对话,但见垚巴并不愿意离开,她只得先将银柳儿拉了出去。
门外。
轻歌看向银柳儿:“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放心,我原本就是卖艺不卖身的,再者,雁老板对我也很照顾,有他在,你无需担心我。”
银柳儿只是向大厅里看去。
厅内,衣衫单薄、浓妆艳抹的姑娘们或拉或偎依着客人,娇笑连连,面上只有迎合的逢场作戏,似是并无一丝隐忍的委屈。
轻歌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想到她一贯的所作所为,纵然知道有些事情她见不得,有些话也不爱听,当下却还是劝道。
“你已经拯救了许多的姑娘,你是她们的福星,但是,人各有志吧,并非所有的姑娘都愿意从良的,她们有着自己的想法。
或许痴迷于这里的纸醉金迷,或许是觉得这样来钱快,她们自愿把自己当成货物一样被挑选,而且并不觉得这是有什么问题的。
可能在你眼中,她们是不自重且不道德的,但是,并非违法乱纪不是吗。再者……”
轻歌向着屋内看了眼,正好看到垚巴正透过窗棂向外望去,看着那些莺莺燕燕的姑娘,面上露出贪婪却急不可耐的神色。
她接着道:“垚巴的心思你懂得,如果今日没有满足他的需求,你觉得,后面的合作,他还会好好与我们商量么?”
静默了片刻后,银柳儿认真地看向轻歌,不答反问。
“那你没有接客的原因是什么?没有找到你的良人,还是觉得,随便把自己交了出去,会导致你自身的降价,亦或者是,你心里是不屑这种行为的?”
对上银柳儿近乎逼视的目光,轻歌咬了咬唇,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或许我说出来,你会觉得我不自量力,但是我还是觉得,我的命运不该一辈子如此,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造化弄人,给了我这样一个我无法选择的身世。
但是,俗话说,英雄不问出处啊!我的身份,为什么就只能止步于花魁,而并非是夫人?正室?甚至是家主,主母?”
还有一点,她没有说。
最初在没有结识银柳儿时,她虽然和楼内的其她姑娘有着同样的想法,能够被达官显贵赎身,但是她对于自己应该去做什么,怎么去做却是迷茫的。
直到——
那晚,她看到了陶守义看向银柳儿时的眼神。
她说不出那究竟是爱还是什么,但是那种深情、那种纯粹,却是她这些年来从未在其他男人身上所看到过的。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就顿悟了,她这一辈子,应该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自此之后,她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去观察银柳儿,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观察她的所作所为。
就是为了找出,为何虽然她已经是半老徐娘,却依然有那么多对于别人来说高不可攀的男人,却一直对她趋之若鹜,甚而是一往情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