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遗朱回到博蓝湖的房间时,他站在露台上,无暇分神出来给湖光山色,而是拧着眉头在思索瞿吹水的用意。
他不相信以宋瑾瑜的性格会愿意被人指使,但这次相遇明显也不是意外。
瞿吹水做事情,完全可以不着痕迹,但这次,他没有遮掩掉自己在雪径上踏出来的脚印。
明明对他而言,遗朱和宋瑾瑜永不相见才是最稳定的情况。一旦如此,遗朱对他选中的继承人未婚妻存在的隐性威胁,可以再降一降。
瞿吹水喜欢滚雪球式的打法,因为他享受胜券在握的感觉。
但现如今,他好像和宋瑾瑜达成了某种默契。
遗朱联系不通,试探地问道:“我妈妈虽然是歌剧演员,但这回明显没演好。”
他戳破了这层遮遮掩掩的纸:“是你安排的吧?”
瞿吹水很会借用别人的立场,第一时间说的是宋瑾瑜的感受:“宋女士很想你。”
他能体察到身旁青年的不愉,随即道歉:“抱歉,你别生气。”
对遗朱而言,这句道歉昭示的是不让他往下问的意思,而且遗朱几乎不会对他生气。
所以遗朱直言道:“我们两个没有到可以生气的地步。”
因为一直都是你在摆布我。
但这句话落在瞿吹水耳朵里,不可谓是一种向好的扭转,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遗朱对他秉持的是什么态度。
习惯了不受羁束的青年,在林冽面前会毫无遮拦地发脾气,在陆朝野跟前不拘又恣意,唯独对他,划了一道楚河汉界。
现在遗朱挑明了楚河汉界,像瞿吹水这样热衷于乘胜追击的人,自然要更进一步。
他垂下眼神,用的几乎是哄人的语气:“如果生气了,今天一天不跟我说话。”
遗朱看他不上道,瞥他一眼答应下来:“好。”
瞿吹水和他并肩站在露台上,他没穿羽绒服,此刻鼻端都被雪风吹得发红:“已经说了一个字,这是没生气吧?”
沉下神来思量,遗朱最终还是问了出来:“瞿吹水,你和姜莳柏说过订婚的事情吗?”
瞿吹水耸肩:“没有。”
遗朱没有看他,自顾自地继续问:“你肯定表达过这个意愿不是吗?”
瞿吹水:“姜叔叔主动问过我。”
没头没尾地,遗朱甚至提起了婚礼举办的问题:“是你联系的我妈妈,还是我妈妈联系的你?”
瞿吹水的目光紧锁着遗朱的面庞,说道:“我主动联系的宋女士。”
很好。
此时的遗朱毫不质疑野心家的用意,并且把瞿吹水今日的安排,归类为对自己仅存的一点怜悯之心。
毕竟他劝过遗朱回姜家,被遗朱拒绝后,大概也是良心发现,想起来还能给遗朱准备另一条除去姜家的后路。
住在同一个屋檐底下,还是能衍生出点交情的。
遗朱很满意,但美中不足的是,他未必有机会参加瞿吹水的婚礼了。
颔首之间,遗朱的眉目都添上些放松的意味,他慢慢地陈述:“你的联姻式婚姻是财产关系,无论婧泽同不同意,我们都有一层合作伙伴的交情在,无论婚礼我有没有到场……”
瞿吹水嘴角噙着的笑已然泯灭,他了解遗朱话里的意思,大概就是“谢谢你没有朝我出手”。
但是青年的下一句,让他方才骀荡的心情灭得干干净净。
遗朱侧过脸来看着他。
“我提前祝你,喜结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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