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给二皇姐同晚嫔的。”文毓头也不抬的回答,手上拿着笔在一个缝线的油皮纸壳包着的本本上写写画画。
写了许多人名,后头还用娟秀的簪花小楷细细密密列满许多事件。
等秋月出去,她把笔一搁。另换了只蘸上朱红,偷摸着拿出另一个蓝皮的本本写人名。
头一个就是文松,接下来是荣潋。
每个人名字后头,她也写下一桩桩一件件,还仔细的标了大致的时间。
中间秋月和秋星都回来过又被她赶出去。
直到秋月来问要不要传晚膳,她才抬着有些酸的手腕摇摇头,“我今晚想去兰秀宫用膳,你使人去说一声。”
等秋月出去,文毓拉着十七进了他的密室,表情很是严肃:“十七,这两个本本,你一定要替我保管好。”
上面是她的恩与仇。
这般惊骇和重要的东西,她放在哪里皆不放心,唯有交给十七,最叫她安心。
且她这么做也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在里头。
见十七郑重的收起本子,文毓笑眼睛成了一轮弯月,巴巴的跑到他身前,一把扑进他怀里,眷恋的蹭了蹭。
十七又僵直着身子不敢动。
他发觉,自从今儿一早主子魇着后就变得有些不同,具体他说不上,但就是似乎比之前更多了些对自己的依恋。
十七也说不上这是好事还是不好。只在心里告诫自己,今夜主子睡着后,他要更警醒些,注意着莫要叫她再梦魇。
*
兰秀宫就在毓秀宫隔壁,里头住着从小便体弱多病的昭康公主文兰。
文兰今年十七,同文蕙一般已定了亲,婚期在今年八月里头,她是远嫁到南边的南康国和亲。
因文兰母妃已殁,不像文蕙一般事事有个良妃在后头打点,圣宠又不如文毓,所以在宫中的日子只是表面看的过去,实则并不好过。
文毓自从早些年有一次发现这其中猫腻后,就时常会到她宫里坐坐,好让那些不长眼的奴才不敢做小动作。
这小小的一点点好,却是换来前世文兰不远万里从南康国奔波而来替她同文松周旋,想要救她离开荣潋的魔爪,说要带她回南康去,这个恩情她至死未敢忘。
且文兰对她的好可不止这个。
“二姐姐,你怎的在门口等着?你身子不好,快进屋去。”
一进兰秀宫文毓就瞧见文兰倚在寝殿门口看着她笑,温温柔柔的,像春风一般叫人心都醉了。她有些急匆匆的,像猴儿一样提着裙摆往她身边扑。
文兰接住人,拿出锦帕擦擦她脑门上的薄汗,怪嗔道:“今儿生辰一过,都是大姑娘了,还这般毛毛躁躁。”
“这不是许久未见,想姐姐么?”她乖巧的依在她肩上,很是贪恋的闻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文兰也算是久病成医,闲暇时最爱摆弄药材,身上常年都有特殊的药香,文毓很喜欢闻。
“你呀,就知道嘴甜哄我开心。明明昨日才去给你送香囊。”文兰轻轻往她脑袋上敲一下,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几分。
深宫之中难得有文毓这般天真烂漫之人,她是真心的疼惜和喜爱她。这些年明里暗里替她遮挡了几乎所有的刺儿,可自己还有几月就要远嫁,她走了,谁来保护这么傻不愣登的笨丫头?
文兰头一次后悔自己将文毓护的这般不知事。
想着,她抬眼瞧见自己宫里拎着食盒走来的大宫女翠禾,心下便有了些主意,她接下来得好好为文毓谋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