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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他捅谢娇娇那一刀,已经是用尽毕生勇气了。
他知道,那一刀是帮了薛婳。
可他别无选择。
不是薛婳,就是谢娇娇。
谢娇娇已经明摆着不把他的命当回事。
既如此,不如用这一刀,换取薛婳的一丝心软。
可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已经超出了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认知。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数十道阴魂活活撕咬开来,肉体和灵魂的双重泯灭,这实在是太过惊骇。
“他目睹了这一幕,日后不会好过。”
当数千年间流失的福瑞慢慢回到景知年身上,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对于世界规则的掌控。
人幽两界,乃是独立不互通的两界,人界的天师和幽界的司魂使,是唯一牵连起两界的使者。
可由于之前天道的搅和,导致人幽两界并未完全分离开来,许多阴魂在人界乱窜,到处行恶。
这便成了景知年的罪责,损了他的功德。
而如今,功德归位,景知年便能顺利关上人幽两界大开的通路。
而薛宴目睹了阴魂行恶,等于损了自己的人间福寿,他又牵扯到了原主薛婳和谢娇娇的因果里。
因果循环,福寿折损,他未来的命运,大概率是穷困一生,潦倒度日了。
姽婳轻轻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因果戒指。
“这是他该得的,不是吗?”
薛宴有很多次改变的机会。
不对自己姐姐的生死视若无睹,不心安理得享受着三个姐姐的牺牲换来的小康生活,就不会有姽婳的到来。
不想着投机取巧的话,也不会被姽婳顺理成章拿住作弊的短处,断了前路。
不心思阴暗,想着借谢娇娇的手报复校长,他也不会有被做成灵人偶的机会。
今日的一切,都是他一步步走出来的。
景知年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因果循环,早晚之事。”
下一秒,他看着左侧的虚无,低声道,“还不出来吗?”
伴随着话音落地,虚无中浮现一道身影。
正是容阙。
大概是用了追踪术法,对自身气血耗损过多的原因,他此刻脸色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般。
“容天师似乎每次都是晚来一步?这次竟也是晚了,谢娇娇的魂魄怕是都已经被债主撕扯完了,您或许没办法把她带回去审问了。”
听着姽婳语含讥讽的话语,容阙平静地微微扬了下唇角。
“冤有头债有主,债主讨完了债,我自然是无话可说的。”
接着,他郑重朝姽婳行了一个礼。
高高在上的容天师,弯下了脊背,低声道,“抱歉。”
容阙在姽婳讲到红线牵之时,便已经到了此处。
他从未想过,这一切的起源,居然是因为自己。
因为薛婳是自己的命定之人,所以倾慕自己的谢娇娇便做局要了她的命。
然而却也阴差阳错,促成了薛婳和鬼王的命契。
想到自己在天台之时,自以为是的对话,容阙第一次认识到,即便他一直认为自己恪守天师准则,行善除恶,维护人幽两界的平衡。
但在某种程度上,他还是将自己放在了高处。
自己维持的是正义公理,难道景知年和薛婳追寻的就不是了吗?
幽界并非是恶,人界也并非是善。
幽界的鬼王,以己身镇太平,立下天道都为之垂涎的功德。
人界诸如谢娇娇这等天道宠儿,福瑞之体,却披着善的外衣犯下诸多累累过错。
让曾经的天之骄子低头道歉,这是多少人都不敢想的。
可姽婳垂首看向容阙,冷笑一声,“这句道歉,我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