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醒来

    我醒时只有双缘在我身边，她眼圈微红，轻柔对我道：“你醒了呀，真好。”说得我怪难受的，很有点落泪的意思。我转过脸，天光大亮，空气中的尘埃在金色的日光下轻悠悠漂浮，我还活着呢。

    感觉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我成了何夕欢，感受到她心中的喜怒，体味她所经历过的那些过去。

    那样漫长的时间，骨子里都是空虚的。还有那些恶心的男人，绝望的暗无天日的日子……

    一醒来我就将脑中那些梦里残存的记忆，悉数删去。她的喜怒哀乐凭什么要我和她一起承受？难道我经历了这些，就会稀里糊涂地把软弱当做善良，然后觉得歉疚他们，再次退缩，与江倚初拉开距离么？

    其实……还是有的，所以待我一醒来便全数删去了。才不要让她感受到因操纵我而取得的快感，我太容易妥协，所以这些记忆不能留。诚然，当时我下了那个诅咒后，心底是有一丁点儿后悔的心思。永生永世的病痛，不老不死的容颜，似乎太过狠绝了些。

    早知道那时就把他俩衣服全脱了，扔到皇帝面前，让那个皇帝想招治他们。

    也不会弄得现在我一身灵力……

    等等……=

    我灵力踏马又没了！

    凉水微微润湿嘴唇，我感激地望着双缘，喉咙因为莫名的原因干渴，涩涩的说不出话来，我朝她微微牵起唇角，她也报之一笑。

    其实我很想问她，我被何夕欢刺中后发生了什么，但我看她的神情，有些话就问不出口。此刻的她似乎不是合适的人选。

    “小沉，你说这世间是否有太多不可抗力？”我没开口，她倒是先说了，“我从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懂得畏惧为何物，即使镜隐宗那些家伙剖开我的胸膛直取心头血，我也毫不畏惧。可是，我现在怕了。”

    双缘，你在怕什么？我密音与她。

    她缓缓摇头，“有时候不知情，也是一种幸福。我想，我和夜冉不该再这样藕断丝连，必须有个决断。”

    为什么一觉醒来，双缘说的话我都听不明白了？我是一觉睡到千百年后了么？

    “真的不再多考虑考虑么？不过你俩在一起的时间，我十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我再次密音。

    “是啊，当初我答应得太草率。”眉心微蹙，“不该这样的，我们都没摆好各自应有的态度。错了……错了。”唇角上扬，她眼中闪烁着豁然开朗的光芒，一瞬间亮得仿佛能照亮整个夜晚。

    “小沉！我似乎悟了！”她很兴奋，紧紧抓握住我的手，“有些事情，是我该追求的。”

    我被她手上力道捏得面部微微抽动，就差大喊一声，你快他大爷的给本洞主松开！

    我被她这份瞬间燃起的热情吓了一跳，脱口而出的粗哑嗓音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双缘……你是怎么……”最后嗓子干得冒火，渐渐说不出话。

    她将杯子凑近，“先喝水，别说话。梅主当时给你下的毒可能还有一些残留，你昏迷这几日我们大家想了许多法子，可你就是不醒。”

    “我被她一簪子戳中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我一点一点咽下杯中水，密音与她。

    “你被刺中后，江公子很快便除了她。用的还是前几日白先生留下的织月针。再后来，就没了呀。”她眸光微荡，眼中水泽泛起，很是美丽。……她似乎对我有所隐瞒。

    真的如她所说，事情当真如此简单就摆平了么？

    我狐疑地觑她一眼，她眉眼微弯，唇边笑意勾人，“你再睡会儿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呢。”

    她略微冰凉的手掌在我额上拂过，我合上眼，逐渐沉入梦乡。

    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男女莫测的声音不停地在耳畔回转。

    别念了……烦死了！我猛然睁眼，房内一片漆黑，双缘临走前似乎将窗户关紧但此刻被夜风吹开。丝丝凉风吹拂，朴素的桌布也被这阵风吹动。

    外头隐隐传来争吵声，忽远忽近，我自己起了身，倒了杯凉水饮下。喧闹忽而平静，我好奇悄悄拉开门扉，一线光亮立时透进房内。门外并没人，向左右四处探寻一番，终于在右侧看到了模糊的人影。

    “这便是你所想？”说话那人一身玄色衣裳，上头绣着天家才喜欢的龙纹，他低低笑了声，流露出无尽酸楚，“那我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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