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赫纵使有天大的怒火,见着萧如月微蹙娥眉满面担忧的模样,也发不出来了。
“银临、绿衣,送皇后娘娘回帐去。”对自家皇后无法发火,宇文赫便索性转向了后头一站、一跪的两个侍女。
崇阳站在宇文赫身后,闻言向萧如月摇摇头。他一脸沮丧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萧如月心领神会,偏就扯住宇文赫的衣袖,赖着撒娇道,“君上莫急,臣妾相信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何况还有君上在此坐镇,君上不让大将军有事,大将军便不会有事的。君上不是还说过,大将军自小最怕您抬出戒尺,即便睡着了,闻着戒尺的味儿都能跳起来。臣妾替君上把戒尺给带来了,大将军若不好起来,可是要挨戒尺的。他定不敢出事。”
萧如月说着,从广袖之中抽出一把成色老旧的戒尺,看样子颇有些年头了。
宇文赫的怒气终于消散了些许,目光落在那戒尺之上,“这东西倒是有些威慑作用。”说着接过手把玩,似乎很是怀念。
萧如月回头冲众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全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方才他们都紧张地屏住呼吸,险些一口气憋得背过去喘不过来了。
“君上,让军医们再试试看吧。”萧如月抓住时机劝道。
宇文赫顿了顿,看着她:“试什么?”
“上回我不是中了毒,险些没救。最后是唐先生用了蒸煮法,才救回了我一命。既然眼下军医们都对大将军所中剧毒束手无策,是不是可以放手一搏?”
萧如月作小心翼翼状,一个字一个字说得谨慎。
军医们都替她捏了把汗。
宇文赫两道剑眉拢到了一处,随后又慢慢松开,“你是说,死马当活马医么?”
“臣妾正是此意。”
宇文赫又看了床上脸色发黑的亲弟弟一眼,终于下了决心,“也罢,事已至此,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崔军医、刘军医,你二人是军中最好的大夫,大将军就交给你们了。若能救回大将军,有赏!”
“草民遵旨!谢主隆恩!”崔军医和刘军医异口同声。
其他的军医也连忙磕头谢恩。
很快,闲杂人等就都退了出去,帐中余下宇文赫、萧如月以及银临、绿衣,还有杨俊达,崔、刘两位军医。
“皇后娘娘,唐先生是医术大家,他的法子既然能救回娘娘一命,想必是行之有效的。就请娘娘赐教。”崔军医恭恭敬敬地向萧如月拜了一拜。
崔军医其实是个留着山羊胡子十分和蔼的老人家,在宇文赫下旨让他们放手一试之后,他似乎就找到了信心,也可能是因为萧如月的那番话,他这会儿看上去比早先慌张的模样好多了。
萧如月回以颔首,把银临给叫过来,“上回是这位银临在边上看着唐神医施救的,也是这位银临姑娘帮忙打下手,细节部分她最是清楚了。就请银临姑娘替你们讲解吧。”
“是,谨遵皇后娘娘懿旨。劳烦银临姑娘了。”崔军医越发恭敬,对银临也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
银临对他们也是客气,很细心地讲解起来。
萧如月见他们如此,便放心了,向宇文赫告辞之后,便退出了帐外。
她自知大将军宽衣解带的场合她不方便在场,自然是要找个人出来替她说解的。若是她在场指导,有人定是要打翻醋坛子的。
届时才不好收场。
身后帐内还传出银临的说话声,简洁有力言简意赅——
“首先要准备个大木桶,里头灌上热水,分量足够淹到大将军胸口就成;其次,要以金针刺穴封住主要穴位,再放血以助排毒;水中加入解毒的药草,让药效最快发挥……”
“妙啊!以往我们都是想着怎么才能让大将军怎么把那些毒药吃进去既能解毒又能不影响身子,却没想到这一层。”崔军医听到精妙处,不禁拍手叫好。
其实黑蝎子的毒并非完全无药可治,难的是此时身在军营,根本找不到也没时间去一味一味地寻那些极其难觅的解毒之药;用寻常解毒药剂,药效根本不足以对抗大将军体内的剧毒,用了药也是徒劳无功。
而想解黑蝎子的剧毒,还有一个极端的法子,那就是找一些与之相克的至毒草药,这个法子是以毒攻毒,但谁也把握不好分量,弄不好大将军也是要当场毙命的。
这才导致了军医们的束手无策、裹足不前。
治不好大将军,他们要以死谢罪;试了那以毒攻毒的法子,毒死了大将军,他们还是要死的。
此时有人想到一个综合两者的办法,既能救人,又能保命,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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