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之身,一串又一串在军营中跟兵油子们耳濡目染,如今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的鄙夷话语从她的口中汹涌流出,搞得萧颂这么个众星捧月长大的世家贵公子差点儿当场去世。
于是,华丽又漂亮地答应了萧颂之后,看着对方灰溜溜地逃走,苏念带着完美的战绩心满意足地回到了王欢身边。
毕竟,兵法有云,穷寇莫追。还有一句叫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
当晚,悬泉境的医馆中,萧颂和焚晖被医者按在座位上上药。
医者一边包扎?一边感慨:“小伙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被群殴了?”
萧颂一时语塞,他着实没有脸面说出这一身的伤其实都是王欢的猫挠出来了的。
而另一头,在这一场单方面吊打的切磋结束后,苏念对着王欢语重心长地说:“学到了吗?”
王欢思量片刻:“……你说的是骂人还是招式?”
苏念很无语地把手一摆:“罢了罢了,不指望你。”
骂人这种绝学一来需要天赋,二来也需要后天的长期积累?王欢这人一看就不大行,反正气已经出了,发泄过愤怒的苏念决定豁达一些?大度一些,不再揪着这一点为难王欢了。
而且,她现在心情开比较激动,转而看向王欢提议道:“虽然骂人的技巧你学不会了,但是近身过招这方面,我倒是可以指导你一下。”
没错,苏念难得想要正儿八经地跟王欢分享。自己的比武经验了!
其实就在苏念和萧颂对决的时候,王欢一直躲在草丛里观察,确实,苏念在比武这方面有着萧颂,甚至是他都不可比拟的经验与能耐,单凭猫的形态就可以把对手打得落花流水,这在已驭兽为本的御灵宗里,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因为对手完全可以通过咒术压制灵兽的精神力?从而操控它们的行为,但是很明显,苏念的精神力并不是旁人能够随意操纵的。
王欢也向趁机会摸清苏念的实力,所以他欣然接受了苏念的挑战:“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苏念环顾四周:“这个场地不太行,我们换个地方打。”
确实,在长风境中,打坏了东西?都是由王欢来收拾的,懒惰如他?自然不想在被迫挨打后还被迫打扫。
所以,王欢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好地方?”
苏念指了指屋子角落里的幻境之门:“不如我们进去打,还不会真的受伤,岂不是一举两得?”
确实,进入幻境,不只可以省去收拾场地的烦恼,而且还不需要在比武结束后去医馆报到。只不过,这两全其美的代价是一百两银子!
王欢有些犹豫了,之前御灵宗给的五百两奖励金都被他挥霍得差不多了,今早因为输掉比武,还赔了十两,眼下,确实没钱去买那昂贵的幻境通行证了。
于是,王欢斗胆拒绝的苏念的提议,并凭借着自己儿时的记忆,带着苏念来到了长风境中一片开满铃兰花的荒野之上。
月色之下,铃兰花伴随着晚风飘起,飘散在空中?被星星点点的萤火虫照亮,斑驳的铃铛微微响起,当啷当啷地,像是沙哑的人声,在诉说着含糊不清的往事悲欢。不远处,有一处略显凄凉的坟茔,坟上的泥土已经被荒草覆盖,看上去已经多年不曾有人打理。
走近一看,那墓碑上刻有几个字:沈庭玉之墓。
苏念心里一惊,看来这里便是沈庭玉的衣冠冢了。
昔年,沈庭玉身死魔界,尸骨无存,那些曾经被他整治的仙门世家,凡间豪族,甚至是曾经并肩战斗的同门塑料兄弟都在同一时间对沈家展开了报复。
因此,为了御灵宗的安宁,沈庭玉的葬礼一切从简,单单留下一个衣冠冢,在他生前曾常年与家人一同居住过的长风境中。
苏念此刻已经恢复了人形,她仔细观察着那个衣冠冢,四周虽然盛开着大片铃兰花,可依旧掩盖不住棺椁透出的寂寥而落寞。
这里埋葬的,仿佛不是那个曾经指点三界的万仙盟盟主,而是一个御灵宗里极不受宠的无名之辈,不幸身死后,草草立了个衣冠冢,此后世世代代,无人祭奠,终被遗忘。
平日里表现得没心没肺的苏念此时心绪有些混乱,她情不自禁地颤手抚过那块冰冷的墓碑——王欢就真的心甘情愿看着自己的父亲这样死去?
她想不明白王欢带她来这儿的缘由,故而问道:“你是带我来祭奠的?”
王欢被她问得一阵恍惚,随后看了看那方衣冠冢?了然道:“哦,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片空地比较宽敞,可以方便你我比武。”
为了省钱,居然把比武场选在了老父亲的衣冠冢前,你这个烂人!
苏念在心里很是嫌弃:就让本将军暴揍他一顿,替他亡故的长辈们出出气!
王欢并不清楚苏念的所思所想,但他分明在苏念瞧着他的眼神中察觉了一股畅快淋漓的杀意,这让他有些忐忑,毕竟,在这里打架,受伤了还是得花钱去看病的。
于是,王欢很有求生欲地解释了一句:“其实在御灵宗七境中,每一境都有一个沈庭玉的衣冠冢,不过是做做样子的,我们平日里见了也没那么多将就。”
敢情是苏念想多了,她撇了撇嘴,走到王欢正对面:“那我们开始吧。”
虽然每天朝夕相处,但这还是苏念第一次用人的身体,存了暴揍对方的心思,跟王欢面对面接触,苏念感觉非常奇妙,仿佛有一种翻身农奴做主人的激动。因此,为了践行某种仪式感,在比武正式开始之前,苏念还是选择要跟王欢简单交流几句,借此彰显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做人原则。
“待会比武,你尽可以使出全力。”苏念率先开口。
王欢秉承着他一贯的咸鱼态度,悠哉道:“小狸花,好歹也是第一次,别太用力啊。”
为什么你也跟褚云卿学这种模棱两可的糟糕对话?
苏念摇了摇头,将奇怪的想法赶出脑海,忍了一股气,威胁道:“我尽力点到为止?不过你若是不好好打,我就打爆你的脑袋。”
她说这话时候,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一看就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已经预感道要被毒打的王欢苦中作乐地笑了笑:“好吧,我肯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