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尼姑当即吓的脸色一变,愣在了那里,跟周兰一个屋里一个屋外,对视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老脸顿时一阵火烧火燎。
赶紧远离窗户边,一屁股坐在饭桌旁的椅子上,她得缓缓。
唉,这不闲的嘛,闲着没事往外面瞅啥?
这下好了,让那小丫头瞧见了,她个一把年纪的老尼姑,竟然偷看人家老爷们光膀子?那小丫头指不定在心里把她想成啥人呢。
哎吆,娘啊,可丢大脸了。
但是,好吧,她得承认,多少是有那么丁点好奇心。
可她不就是看看嘛,她也没干别的,看看能咋的?
难道瞅两眼就成老不正经了吗?
老尼姑重重叹了口气,不由得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年轻那阵,还是个大姑娘的时候,鲜花一样的年纪啊,正是爱美爱俏的好时候,不是万不得已,谁能乐意剃成个秃头?
从此脑袋瓜上一根毛都没有,那些漂亮的花啊簪子,女人家稀罕的东西都没地儿插了。
当年,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的时候,就被当地一个地痞给欺负了,一个姑娘家,没了清白的身子,叫她还怎么活?哪个男人又肯要她?
当年她是一心求死,三尺白绫都挂上房梁了,是娘发现了死活拦着,说她要是死了,娘就跟着一起死。
她可以毫不犹豫的了结自己,一了百了,但她怎能连累亲娘呢,娘生她养她一场不容易。假如最后是因她而死,她死了也难安,就是死了也有罪啊。
所以,无奈,求死不能,那就赖活着吧。
只是活着也没别的路可走,只有出家这一条路。
只能到这尼姑庵里来,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就这么的,一熬熬到现在。从当初那个年轻的小姑娘,熬成了满脸皱纹,已然风烛残年的老太婆。
老尼姑想到这,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
头十几年前老娘走的时候,她本打算好了要跟着一起去的。可没想到天意弄人啊,老天爷偏就不让她死。
等她安顿完老娘的后事,回来准备烧掉一切有关她的东西,抹去她在这世上的所有痕迹,她这一生不配留下什么,也就只配留一把灰吧。
就在她找出打火石,正要点火开始烧时,却忽然听到从门外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她当时心里一惊,扔下手中打火石就跑了出去。
只见大门口那,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小褥子包裹着的婴儿,那孩子挥舞着小小的胳膊,在冰冷的地面上哇哇大哭。
似是在哭自己被丢弃的命运。
这当爹娘的心也忒狠了,这么小个娃就扔下不管了,她要是眼睁睁看着不管,苦命的小娃恐怕挺不过两三天,饿也饿死了,冻也冻死了。
那时候的她,看着地上啼哭的小婴孩,心忽然就莫名的一疼。
那一刻,她突然决定先不死了,人生也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方向。
她宝贝一样将孩子小心翼翼抱进屋,给孩子喂水熬面糊糊。
之后又陆续来了念风念雨这两个丫头,同样是被遗弃在大门口,同样在哭,仿佛是在哭天哭地,哭她们自己。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眼看着几个小娃娃长成了大姑娘,她也老了。
唉,想起往事似乎就发生在昨天,老尼姑心中一阵沉甸甸。
刚才那点好奇心,以及偷窥男人光膀子被发现的惊慌,早已没了影,只剩下沉沉的叹息。
而外面,盖洗澡间的工程还在火热进行中。
石头有了,土坯有了,做房梁的树干也有了,接下来的步骤就是砌墙。
砌墙之前,周兰很大方的先犒劳一下那哥俩,她琢磨着又是搬石头,又是砍树扛树的,接下来也都是些力气活。
加个餐,干活的劲头或许能更足,争取今个就完工,晚上她就能美美哒洗个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