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日,父王寿筵如期举行。从一大早起,各宫皆来允和殿向父王拜寿,送的寿礼也都颇费一番心思。
最最难得的是连夫人的寿礼,居然送了一株高达三四尺的珊瑚,素来珊瑚有两尺高便已罕见,三四尺简直是人间至宝,引得也我也观赏啧舌了半天。
见众人皆瞠目惊叹,连夫人也喜不自胜,解释道这珊瑚是她托自己的母家兄弟辗转多人、颇费工夫才觅得的世间珍品,父王听闻后,竟一改近日肃容,舒眉展颜,心情颇佳。一时间允和殿内言笑宴宴,十分欢洽,连夫人更是眼角眉梢皆是春意,喜不自胜。他们不会在乎我的母后还缠绵在病榻之上,只众星拱月般簇拥在父王身边,说着花团锦簇的贺寿词,以期得到青睐与瞩目。
恍惚间,我竟觉得有些空虚,一股悲悯之情打心底蔓延,不知是为母后,还是为我自己,抑或是为她们。这样的情绪缠绕着我,使得我将想好的词句忘得一干二净,只温吞地说了句“祝父王福寿绵长,身体康健”后再无多话,远不及静柔姐姐从幼时小事说起对父王敬爱之情时那般真情流露,秋夫人探询地看了我一眼,我有些心虚地与她对视后低下了头。父王也无其他反应,只是将他的寿饼赐于静柔姐姐。
因辰时末百官也要来贺寿,一众妃嫔皆陆续散去。春汐伴着我回宫,几次欲言又止,我索性直言道:“嬷嬷是不是也觉得我口舌愚笨?”
春汐低下眸子,道:“奴婢没有。只是公主不能因为王后的病情而失了分寸,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失了分寸?我一时胸闷气短起来,大声道:“母后尚未痊愈,卧病在床虚弱不堪,一众妃嫔不侍俸在侧,却只知阿谀父王,到底是谁失了分寸?”
我话音刚落,只听得有人笑道:“公主此话到真失了分寸,要是让其他人听见,主君可否还待见公主?”我扭头一看,竟然是梁美人独自一人跟在身后。
我不欲搭话,示意春汐一同快点离开。孰料梁美人竟步履轻快地挡到我面前,似笑非笑。
“今日主君寿辰,最最重要的要让主君愉悦舒畅,众妃嫔凡事以主君为先,难道错了吗?宫中人素来都称道伏依公主最是聪慧识礼,上次在我沁芳阁也言辞不俗,思维敏捷,我那时真刮目相看,可今天公主的表现到真是四个字……”
我抬头看了看她,忍不住问道:“什么?”
梁美人妩媚一笑,一字一顿道:“不、过、耳、耳。”
未及我说话,春汐朝梁美人行了一礼道:“美人有心了。公主尚年幼,自有主君和王后教导。”
梁美人不以为意,淡然道:“公主自是年幼,但也要知道祸从口出的厉害,王后此时休养身体,公主的表现更是要大方得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这宫里,自然事事以主君为大,想解决问题,只要主君点头,那就没什么问题。主君的寿筵,主君开心最重要,公主要是不明白这些,那王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我默然无语,春汐亦无话,却再次敛裙行礼。梁美人翩然而去,远远地竟听到她吟唱起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歌声清亮凄婉,如泣如慕,如怨如诉,一时间我与春汐皆定住了,许久才缓过心神。
须臾,春汐没头没脑地说道:“依夫人名唤柳依。”
我了然,卫柳依,母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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