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叆叇,晨光熹微。
星主沉沉闭上眼。
因为这件事,流枘和他之间爆发了极大的矛盾。若不是南柚尚在王宫,她放心不下,只怕早在得知消息的那一日,就带着南胥回妖族了。但就算如此,两人也还是分开,各住一殿。
天渐渐亮起来,他脑袋中绷着的那根弦松了些,实在是撑不住,任由自己的思绪沉下去。
梦境中,南柚还小,半大的人,身量才到他的大腿,说话软软的,奶声奶气,头上扎着两个鼓起来的小揪揪,冰雪可爱,脾气也好,别人说什么都不恼。
星主远远看着,感觉自己的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看到自己将清漾接进了王宫,那个时候,清漾也小,眉眼处依稀能够看出横镀的影子,他弯下身,对一脸好奇的南柚道:“右右,这是你叔父的女儿,叫清漾,比你大些,以后,她就跟我们一起,住在王宫里了。”
“她对王宫不熟悉,你若是有时间,多带她转转,熟悉熟悉,好不好?”
清漾怯怯地躲在他身后,不敢说话,胆小又可怜的样子,南柚看了几眼,奶声奶气地应下了这份差事。
这个时候,两人之间的相处,虽说不上多好,但也算和谐,彼此相安无事。
渐渐的,之前胆怯的清漾回到自己的宫中,就由无辜善良的模样,变成一副阴沉的面孔。
她开始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
星主看到她命自己的从侍钩蛇去昭芙院外蹲守,让汛龟千方百计跟南柚身边的大妖接触。
她会在听说天族太子来找南柚的当日,将南柚给她的漂亮珠花和手镯衣裳锁起来,寻一件相对寒酸的穿上,头发散下来,朴素得比伺候的女官还不如,然后红着眼眶出现在昭芙院,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当时穆祀才得立太子,跟南柚之间什么话都说,他瞥了眼清漾,揉乱了南柚的头发,满不在意地笑:“怎么哭唧唧的,你欺负人家了?”
南柚炸开了,她啪的一下打开了穆祀的手,道:“什么就我欺负她了,这干我什么事?”
穆祀一边躲她,一边又要去招她,惹得她两颊红红去闹他,少年意气,明明眼神都落在眼前雪白的小团子身上,还非得扭过头,故作正经地对清漾道:“她这个人,就是有些凶,闹腾得厉害,你别怕。”
南柚气得哇哇叫,头一转,不再理他。
穆祀走的时候,她还气着,一个眼神都不留给他,他便伸手拽了拽她脑袋上的小揪揪,半蹲下身,褪下食指上女子样式的空间戒去逗她:“真不看我?那可惜了,特意为你留的。”
南柚的眼珠子转了转,那枚戒指到哪,她的眼神就挪到哪。
“上次东海水域的秘境你没去,我给你留了几颗蛟龙珠。这是霓裳馆新出的绸缎,你前段时间不还念叨着要做一件新的羽衣?”霓裳馆是天族的御用衣馆,每次出新的彩缎少得可怜,穆祀每次去定,第二日,都得迎来他母后揶揄了然的笑。
穆祀又伸手,捏了捏她另一边的小揪揪,眉眼微抬,问:“如何?对你好不好?”
南柚点了点头,眯着眼睛将那枚空间戒放到自己贴身的口袋里,脆生生地道:“好。”
“还连名带姓地叫我?”他眼里含着笑,问。
哄人开心的活可难不倒南柚,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喊他:“穆祀哥哥。”
穆祀晲了她一眼,没忍住,俯身捏了捏她的脸颊,听着她含糊不清的嘟囔,他道:“怎么见了谁都叫哥哥。”
“我可不是你哥哥。”
穆祀走后,南柚逼问清漾:“我命人送过去的衣裳呢?头饰呢?还有我父君赏下来的那么多东西,难不成都丢到江里去打水漂了不成?!”
她是王室培养出来的孩子,举止大气,格外看不上清漾唯唯诺诺小家子气的惺惺作态。
但这样的争执,最终引来的,是被她身边女侍通风报信之后急匆匆赶来的他,数千年前的他。
他知道自家孩子的脾性,也自认了解清漾的胆怯,两者发生争执,再看南柚如此咄咄逼人的姿态,一时之间,只觉得脑袋疼。
他两边各打一板,总算是都安抚好了。
夜里,他去昭芙院,看到小小的孩子点着灯,歪在粗壮的柳枝上,无数的柳条向上,托着她两条嫩生生的腿。她看见他跟没看见一样,直接眼睛一闭,装睡。
他摸了摸鼻梁骨,将她抱下来,讲道理说情分,说着说着,一溜的东西就从自己的私库里许了出去,总算是将这个小祖宗给安抚好了。
他还心想,哪有用东西哄不好的小孩子,若是有,只能证明东西不够多。
可这一次,他站在半空,看着自己走出昭芙院的门后,小小的孩子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彩霞过来收拾桌上的东西,问:“姑娘,这些东西放在哪?”
南柚道:“收到私库里吧。”言语中,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喜欢。
面容清隽的大妖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问:“姑娘为何不同王君说明白今日的事?”
“孚祗,你醒来啦?”南柚很惊喜,同时自然地张开手,软糯糯地撒娇:“抱。”
孚祗将她抱起来,她才贴着他的耳朵抱怨:“他就是那么个性子,不想我受委屈,也不想清漾过得不好,夹在中间,也挺不好过的。”
“穆祀的父君,就因为他们几个兄弟间的争斗,愁得都长出白头发了。”她小声道:“他们年龄差不多,要是长出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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