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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番交心的谈话,他不是没有被她吸引的。
可惜在荆州府上的那一段宁静的日子太短暂,他还没能来得及告诉她什么,于是唯留几段曲谱,几局弈棋的残局只能他一人空对了。
除了这些呢?一时细想,自己同她全部的回忆,大约也就只有这些了。
那么她同赵云,那一年的时光,值得追忆的该是很多了。
其实若是她早知道真相,即使没有那一年,他们也会很好很好。
既然是早已埋下的情意,相处如何还需要太久,彼此的心意,总是可以相通的。
那一边的歌仍是未停:“原来玉骢难系,情薄易弃,何必依依。
一春鱼雁无消息,西风望断,衰柳长堤。
原来春风词笔,落花方寂,《金缕》又起。
倾杯终是飘零意,故人若去,莫数别离。”
这却有些劝解的意味了。
“故人若去,莫数别离……”
刘琦轻声重复了一句。
亭子中的兰清仿佛早知道他在身后,转身轻唤:“琦哥哥……”
刘琦缓步上前,望住兰清道:“这是我与绛儿当初见面时,她吹奏的曲子。
是她教给清儿的么?”
兰清浅浅一笑,却不作答,回身拿了一旁小炉上煨着的一壶酒倒了两樽道:“琦哥哥过来坐吧。”
斟的是秋日里新酿的桂花酒,袅袅的热气里有着甘醇的香甜气息。
刘琦端起酒樽来一饮而尽,道:“原来清儿是早已准备好了要我来这里的。”
兰清微笑着点头,身子闪到一旁道:“琦哥哥先看看这池子吧。”
刘琦抬眼看去,就着池畔灯光,只见水波粼粼一片通透。
岸边植着的许多淡晕朱砂梅正盛放得似榴花璀璨,一片红霞,直把沿池一圈芙蓉团花绣灯都衬得失了颜色。
刘琦微微讶异:“你,你把那些荷叶……”
“我叫人把它们都拔去了。”
兰清淡淡接口,停了片刻柔声道:“琦哥哥,我记得秋天时你曾想把这些枯败荷叶拔去了的,可是后来惦记着姐姐说想体会一下那‘留得枯荷听雨声’的意味,便一直把它们留着了。
如今听不得雨声,花期也早已过了,一池子枯叶反倒叫周边这些红梅都失了颜色。
不如拔去了,明年总会长出新的,也不至错过了现下赏梅的时节。”
刘琦听着她的话,只望着远处梅花默默不语。
兰清走近又为他斟上一樽酒,轻声道:“琦哥哥,绛树姐姐在你心中便如这一池荷花,如今花期已过,你何苦只守那一池枯叶。
不如也舍了枯叶,看一看这个时节,总还有梅花在呢。”
刘琦抬起头来凝视着她,她衣襟上斜斜绣着一枝浅粉梅花,直开到袖口处。
因为是极其熟识的,他很少这样仔细地去看过自己这位表妹。
总还记得最深的是年幼时的第一次见面,漫天漫地的春光中,她穿着杏子红的单衫,鸦色双鬟,眸光清亮流转,羞怯却不避着人,尚未长成便已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度。
那时他的生母尚在,母亲拉着她到他面前,笑吟吟道:“这是你的远房表妹。”
她微垂着眼睑,柔柔地轻唤:“琦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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