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暮雪白头

    三水跪在轻染身旁不知多久，她自知犯下大错，并未辩解什么。轻染亦如一日一般，大殿中寂静异常。轻染幽幽的叹了口气，望向三水的眼神多了些怜悯。

    “你此番触了慕青的逆鳞，纵使是我此次也护不了你。”三水略带凉意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央，“你起来吧。”

    三水朝轻染磕了个头，算是劝了这短暂的主仆情谊。轻染将三水交与慕青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魔宫。

    离渊并未受伤，只是一直处在云里雾里的情况。他询问慕青方迟为何喊他逸辰，却让慕青脸色越发不好。

    “小离渊，此事与你无关，你莫要再问下去了。”青城将在门口踱步的离渊拉至一旁，小声劝说道，“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

    空旷的大殿此刻只有慕青与三水两人，三水以为长时间跪在地上，身形有些摇晃，但依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你对方迟都说了些什么。”慕青语气不善的质问道，他心底隐隐有了答案，但还不想承认。

    三水凄冷的笑了两声，对上慕青的眼睛，“我不过告诉他离渊便是他苦苦寻找的洛逸辰罢了，此事与王上无关，你莫要为难她。”

    不等慕青回应，三水便一头撞死在殿中的柱子上。慕青面无表情的推门进去，撞上了闻声赶来的离渊。

    “尊上……”离渊见慕青面色不好，却又不知发生了何事，刚想开口便瞥见瘫倒在地上的三水，不禁心中一紧。

    慕青拉住离渊的手，挡住他的视线，示意青城去处理三水的事情。

    见离渊有些害怕，慕青柔声安抚道，“无事，不过是魔都出了叛徒。”

    慕青不说，离渊也知道三水是因他而死，心情越发沉重。第二日慕青便对外发声，处决了三水。离渊听到鬼差们议论此事，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他害怕，若那日自己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慕青是否会狠下心将他杀掉。

    纵使慕青待他再如何柔情似水，也掩盖不住他是魔尊，暴虐成性的事实。

    当晚离渊便未上慕青碰到自己，他仿佛又回到了先前那般，蜷着身子缩在床角。

    “我知道你没有睡。”慕青附身上前，强制将离渊的头朝向自己。

    离渊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着。慕青苦涩的笑了笑，轻声哄道，“明日又值凡尘的上元佳节，我带你去玩如何？”

    “若你还默不作声，那边算了。”慕青摸透离渊的心思，吓唬他。

    离渊憋不下去了，只得睁开眼，他别扭的别开视线，但身体比方才已放松了许多。

    “这边好了。”慕青搂过离渊，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离渊抵不过困倦，又跌入了梦乡。梦里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逸辰，逸辰的喊着。眼前的画面清晰起来，那时常重复的梦境，方迟笑着朝他喊的话，一时间都清晰起来。只是他不解，他分明叫离渊，那“逸辰”究竟是谁？

    离渊到了凡尘，被凡间快乐的氛围所感染，心中的不快便暂且丢到了一旁。

    慕青带着离渊故地重游，又回到了儋州。两人依旧在醉生楼要了一间房，凡人的寿命如蜉蝣一般短暂，醉生楼的掌柜早就已经换过几轮。

    “来一份清蒸鱼。”慕青掏出银钱交与小二。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引着二人入座，接过银钱说道。

    那清蒸鱼味道一如往日，离渊百吃不厌。慕青依旧仔细的将鱼肚上的刺剔净，夹到离渊的碗中。

    “多吃些。”慕青在一旁见离渊吃的津津有味，便又帮他倒了碗热水。

    袅袅的热气在空气中升腾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下雪了，人们便纷纷凑在窗口。

    大片的雪花在天空飘落，离渊伸出手，雪花落在他的手心中，不消片刻便融化成一滩雪水。

    “这是今年的初雪呢。”一年轻女子朝朋友感叹道。

    “是啊。”女子的朋友神秘的小声问道，“你知道初雪有什么神奇的吗？”

    见女子摇了摇头，朋友便一本正经的说道，“听说初雪那日，任何谎言都会被原谅，一同在雪中行走的爱人会相爱到白头。”

    女子将信将疑的看着朋友，朋友绷不住笑出声来。两人在雪中追逐打闹，消失不见。

    慕青拉起离渊发凉的手，并未做法将雪花隔绝在外，反而任由雪花落在二人的发顶上，衣服上。

    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伴随着漫天灿烂的烟花，慕青俯下身子吻住了离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