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黑影将男孩围住,他们背着光,全身都被黑暗笼罩,男孩无助地跌坐在地,恐惧、绝望、恨意,把幼小的他包裹住,男孩使劲抓着手另一端的温暖,好似紧握着最后一根稻草。忽然,手中空了,男孩惊慌失措地四周环顾,可除了那些喧嚣,再无他物。
眼前突然闪过无数张似曾相识的脸,在地上抽搐挣扎的杜楚凡,眉心汩汩冒着鲜血和热气的熊义,面如死灰死不瞑目的方红玉,死鸭子般浑身肿胀的张磊五人,无辜被连累致死的两名警员,惊慌失措令她恨之入骨的周瑶,状若癫狂大呼她是杀人犯的老人,连死也要让她变成有罪之人的男人,以及……那个充满愧疚满面风霜的陌生的父亲……
他们一言不发地站在男孩床前,只是圆瞪双目看着他。
一切就好像一张网,以他为中心点,带着死亡的阴影向四面蔓延开来,而这些人,全都是被网缠住的猎物,不是被一口吃掉,就是慢慢枯死在死亡的网中。
男孩想要动,想要逃离,他不想再被这样的噩梦缠绕,拼尽了全力却也无能为力,那张网,已经将他紧紧缠绕住,似乎嵌入了他的身体,再想扯下来,除非伤筋动骨扒皮。
作茧自缚。
睡梦中,一股热流从男孩的眼角滑出,顺着脸颊缓缓流淌到耳边,已是冰凉刺骨。
有罪也好无罪也罢,现在都该休息了,对不起,也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他不想再操控别人的命运,如今,他只想做一回自己,这块巨石举了十三年,他早已精疲力尽,什么时候才能放下来呢?
二月末。
已是冬尾,微弱的阳光洒在S大学的操场上,不时传来一阵阵笑闹声,夹杂着几丝清新的微风吹来,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沉睡已久的生机悄然醒来,誓要将这冰封阴冷的死亡打破。
潘笑走进第三中学的教学楼中,身后传来一个细腻温和的女声:“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地找,能找到吗?”
看着潘笑头也不回地登上楼梯,张丽雅暗自担忧,对方怎么会平白无故地给他们线索?如果这是一个圈套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似乎明白张丽雅的担忧,潘笑语气平静。
张丽雅还想说些什么,肩膀已搭上一只手,回过头,只见陈思成笑道:“这张校园卡,我视作对我们下的挑战书,既然组长说死神是个男大学生,那么他很可能就在这个学校里,放心吧,没找到他之前,不会出什么事的。”
年轻的女法医张了张嘴,不再说话了。
二人一路跟着潘笑,从教学楼的一层开始搜寻,现在才上午十点左右,正值学生上课之时,他们只能通过前后门的一小扇玻璃窗往里看。一连路过了好几个班级,仔细察看后潘笑都是默默离开。
忽然,他仿佛想起什么,拔腿向楼上走去,边走边说:“应该是大四学生。”
“为什么?”陈思成似笑非笑地问。
“你之前说过,死神仇恨心理的潜伏期通常在十年左右,往往在青春期出现,大四的学生面临着毕业就业的压力,选择在毕业之际作案,可能是为了宣泄压力和长期的仇恨。”
陈思成若有所思,拇指和食指钳住下巴,继续说:“潘组长的分析不错,但还漏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潘笑脚步不停,脑袋却侧过来,脸上带着洗耳恭听的表情。
“跨出校园后,就不再受学校保护,这意味着他即将面对这个残酷的社会。这里优胜劣汰,再无情面可言选择在毕业时作案,就是要激发自己的潜能,只有拥有这种将自己逼到无法后退的决心,他才能完美作案。”
“同时,这也是他献给自己的成人礼。”
这样说着,潘笑三人越来越确信他们的判断,于是脚下越发地快了。
大四的学生们正襟端坐在阶梯教室里,老师讲课的内容让人昏昏欲睡,但临近毕业又不得不强打精神,前门一小块玻璃窗突然出现一张陌生男人的脸,他浓眉大眼,眉宇间正气凛然,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众人。某些注意到的学生下意识聚精会神,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心里却揣摩着男人的来意,原以为是某个领导来视察课堂情况,谁知男人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继而敲响了门。
老师停了下来,她奇怪地看向教室门口,陌生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有一男一女。
潘笑走上前对老师私语了几句,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但将来意隐瞒,老师虽不满被人打扰,却碍于潘笑的身份只得勉强同意。
“倒数第二排靠窗的男生,请你出来一下。”潘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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