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肖兄弟真是练武奇才,这朝阳九气玄功似乎比上次在馨洋阁时又进了一层,进展也太快了!可惜他双手废了,不然照此进展,二十年后将鲜有敌手,他聪明异常,不知还会创出什么新颖武功呢!看来肖兄弟性命已经无碍,我一会儿得去打点野味来吃了补充体力,这样会康复得快一点。”
正在想东想西,突然肖东山打了一个寒颤,全身开始抖动,越来越快,如筛糠一般,把全身骨骼抖得格格作响。杨洋大惊失色,再看肖东山时,只见他白眼一翻,往后就倒。
古水道人传功给肖东山时,一再告诫,不可贪功急进,肖东山平日进度本来就过快,他虽天资极好,却也暗中留下祸根。这几日连受心灵、肉体之创伤,承受能力大打折扣,昨夜又练了大半夜,虽看起来对伤病有所缓解,实则朝阳九气玄功的反噬之力已如箭在弦,一触即发。就如吃药,一定剂量的药是治病救人,但过了量就是毒药了。今日他羸弱的身体在河中被冰水一泡,又吃了徐均平一脚,哪里还能练功!分明是要卧床静养。他这般勉强运气,终于走火入魔,眼看就是气散经断,髓竭脑死。
杨洋见状即悟,出指如风,转眼封了肖东山身上数处要穴,把肖东山平放在地,脱了肖东山鞋袜,又除了自己鞋袜,把脚贴着肖东山脚,把真气透过脚渡了过去。这是因肖东山双手手腕已断,不得已用脚传功,只是用脚传功,威力大打折扣,用手可渡七成功力过去,用脚只能渡三成。杨洋只觉肖东山双脚冰冷,自己运过去的气只能走到腰腹,再往上就越来越弱了。
杨洋见事危急,不假思索,脱了肖东山上衣,露出赤裸的胸膛,只见他琵琶骨上两个森森的洞,腹上一脚黑印,都是徐均平所赐。她救人要紧,不拘小节,脱了自己小袄,只剩贴身亵衣,把肖东山拉起,紧紧抱在自己怀里,用嘴含了肖东山舌尖,把修习的一身绵绵内功,尽数运转到肖东山体内。
渐渐的,只见杨洋头顶露出腾腾白气,起先还漫在整个头部,慢慢的聚成笔直一条细线,直冲天际。一会儿,那条细线慢慢散开变粗,成了一团白气聚在头部。如此变细变高散开变团三次,肖东山身上刚才被杨洋所封穴道已尽数冲开,肖东山已恢复知觉。他见杨洋的内力在自己体力行走,也不自觉的跟着杨洋的真气运转。
不一会,肖东山的头上也出了气雾,却也变灰色。这气雾随着杨洋的运气节奏,也是一会变细变高,一会散开变团。肖东山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心中后怕不已。此时感到杨洋的口中玉津,鼻中幽香,身上体温,不觉有些扭捏,差点又要岔气。杨洋不满的“嗯”了一声,肖东山这才收了心,安心跟着杨洋的绵绵内力运转真气。
肖东山就如摔断了腿刚刚伤愈的病人一样,由人扶着走路,渐渐走稳,心里有个疑问也越来越大——为何杨洋居然也是练的朝阳九气玄功?她的朝阳九气玄功,又大有改动,虽全是阴柔之气,却极纯正博大,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若说肖东山练的朝阳九气玄功,如同太阳下的刀光剑气,那杨洋练的朝阳九气玄功,就如浮在海面的葵花,随着潮汐一起一落,这朵葵花儿始终朝着太阳,既收日光之精华,又满蕴大海之力。
两人练了足足半个时辰,幸喜无人路过打搅,等到肖东山内力悉数导入正轨,再无反噬之力,杨洋才松了口,收了功,穿了衣。此时柴火早已熄灭,二人却再无寒冷之意。
肖东山想行个礼,奈何双手抬不起来,只得深躬到底,道:“姐姐再造之恩,我至死不敢忘!”杨洋一把扶住,道:“你我江湖儿女,何必多礼。是我害兄弟受此大难,愧疚之情,永刻在心。”两人至此解除了心中的芥蒂,又感亲近了不少。
杨洋又道:“你这双手……实难医治……不过你不要急,你且跟我回馨洋阁,我去请了名医给你医治……要不我们一起去京师,我把最厉害的太医请来给你看,好不好?”肖东山道:“要说名医,我师父就是,我只等找到我师父,让他老人家给我看看。”杨洋道:“我有个疑问。”肖东山道:“我也有个疑问,我先说……你的内功可是杨前辈传授的?”杨洋笑道:“我的疑问也是关于内功,我刚才所用的内功并不是我爹所传,我爹的内功我也练过,后来跟我干爹学了这个,觉得这个更合我,就练这个为主了。你的内功是你师父传的?”肖东山道:“是啊,认识我师父之前,用我师父的话说,是个‘有力无气’的人,跟了他老人家才学会练气之道。”杨洋道:“看来你师门和我干爹有些渊源,你师父是哪位前辈?”肖东山道:“我师父道号古水道人。”说到这里,心中一动,问道:“你干爹贵姓?”杨洋道:“我干爹姓郑。”肖东山暗想:“原来是自己想错了,我还以为她干爹是师父的‘马哥’呢。”杨洋道:“今日幸好你我内功师出同门,不然就是内力强我十倍,也难救你脱险,肖兄弟以后练功,切记不可勉强啊!”肖东山低声道:“姐姐的话,我记住了。”
二人说话间,杨洋已把衣袜整好,又帮肖东山穿好衣服,鞋袜,肖东山身上带的《易简方》也已烘干,杨洋帮他重新收入怀中,幸好肖东山落水时间不长,书本并未完全浸湿,故烘一烘就好了。两人一时无话,突然觉得异常尴尬。杨洋转脸去加柴把火拨燃,又拔刀在周围砍了一堆柴火,不敢再看肖东山一眼,肖东山也低了头,装作发呆。
杨洋道:“时候不早了,肚子饿了,我去打个兔子野鸡什么的来烤了吃,你且在这里等我,吃饱了我们再做计较。”肖东山低声答应。杨洋带了刀,往林里走,三步一回头,实在放心不下。肖东山笑道:“没事的,你去吧,徐均平早跑远,不会来伤我,你不必担忧。”他又站起来,走了几步,道:“喏,我没事了,好的很。”杨洋这才放心的去了。
等杨洋走远,肖东山暗想:“杨姐姐虽不嫌弃我,但我已是废人一个,难道要杨姐姐照顾我一辈子?何况杨姐姐还是有夫之妇,多有不便,我跟着她算什么呢?我这般污秽不堪,也特丢人……就算我脸皮厚不怕丢人,也要为杨姐姐的名誉着想……何况刚才那样子,再和杨姐姐独处,实在尴尬。杨姐姐侠义之心,绝不会独自抛下我不管,我岂不成了杨姐姐的一个大累赘?我一个废人怎能拖累神仙一样的杨姐姐?哎,我这样子,脏兮兮臭烘烘的,实在不想让杨姐姐看到,我这般模样……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杨姐姐,我以后只得把你留在心里……默想了。”主意已定,拿脚在地上写了三个字:“我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在“我走了”下面又写了三个字:“你保重”,这才朝杨洋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