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就走。
丁润拼命的挣扎,“将军,求你了!真正是生死存亡之大事!”
“给我打!”近卫一声令下,军士们没办法,只能将丁润摁倒在地,开始一顿拳打脚踢。
丁润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闪,趴在地上挨着那些雨点似的拳打脚踢,嘴里仍是不停的大喊,“肯求老将军,当面听我一言!”
“狠狠的打!打到他闭嘴为止!”
那将军并没有睡,一身戎装尽皆在身,虎威炎炎的端坐在中军帐之中,左右林立,一派肃杀景象。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外面那些动静,军士们殴打丁润的沉闷拳脚响声和丁润的大叫,一字不差的全落在了这些人的耳朵里。
“将军,小人死不足惜!然军国大事,肯请老将军听我一言!!”
那将军仍是面不改色,将帐里的所有人也都一言不发表情沉寂,静等那将军拍板做出决定。
“将军!”丁润的声音有些低落与断断续续了,“小人真的是穆将军近卫,有重大军情汇报!!”
“啪”!
一巴掌重重的拍到了案几上,那将军耸然立起。所有的将军们整齐一抱拳。
肃杀,威风!
“把人带进来!”
“是!”
丁润几乎被打了个半死,带进来的时候甚至都快站不稳了。一眼看到将帐里的情形,丁润心里顿时就明白——看来那将军的确是早就收到灵州州司衙门的消息了,他的军队,早就做好了准备!
“丁润你这乱贼!”那将军昂然而立,虎目如炬的盯着丁润,“还敢来本将的军营里,是想找死吗?”
“将军,事情的真相并非你之前所了解的情况!”丁润说道,“小人如果真是罪犯,也就当真不敢来自投罗网的送死了!眼下大厦将倾,唯有将军可以力挽狂澜!小人深知将军深铭大义,忠勇无双,这才敢甘冒生死,来向将军说出灵州州司衙门里,发生的实情!”
“我凭什么要听信你这一介小卒的片面之辞,却置长史之令于不顾?”那将军沉声喝问道。
丁润咬了咬牙,吐出一口血沫,“就凭,我不怕死!但是州司衙门派的人,必定怕死!”
“很好,将人带出来!”那将军一挥手,左右军士马上拉出了一个人来。
林将军!
“此人你认得吧?”那将军指着他,说道,“他是灵州卫军的游击将军,是灵州地方上的高级官长。”
“他化成灰,我也认得!”丁润道,“此人与许正宽一同发动兵变,控制了州司衙门里的所有人,还想把穆将军杀掉灭口!当时,丁润和几名兄弟一同奉命护卫穆将军,被他抓了!穆将军派我突围逃出,就是为了将灵州州司衙门里的实情,前来报知给将军!”
“将军,他胡说!”林将军大叫起来,“穆鸪与灵州别驾早有勾结,一同谋害了刺史大人!事发之事末将正在当值守备州司衙门,这些人得手之后趁乱想要逃走,末将职责所在将其拘押!”
“呵!”那将军既像是大笑又像是大喝,一摊手,“你们听一听,我该信谁的?”
帐前的众人们,一同沉默。
“将军,末将忠于朝廷忠于朝廷,是受长史大人指派而来的信使,岂会有差?”林将军大叫道,“这个丁润是个逃犯哪!将军岂能听信了一名逃犯的一面之辞?”
丁润很是淡定,甚至微然一笑。
“将军,请赐我一刀,就砍这里!”丁润把脖子一扬,“小人敢以死明志,到了九泉之下也无愧于心,迟早,也会有人替我翻案——这位林将军,你敢吗?”
“我一心为公,有何不敢!”林将军也把脖子扬了起来,“将军,你砍吧!”
“好!”那将军一把就将刀拔了出来,“我的宝刀,无比锋利,一刀下去就能人头落地!!”
“将军,小人斗胆,就请试刀!”丁润高昂着脖子,大义凛然的吼道。
“来也!!”那将军大喝一声挥起刀来,猛然对着丁润的脖子砍了下去!
鲜血飞溅,人头落地!
帐内鸦雀无声,脖颈喷血的咕咕之声,清晰在耳。
丁润满面冷汗喘着粗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地上躺着的林将军的尸体,满地的鲜血,滚落在一旁的人头。
“将军”
“哈哈!”那将军大笑,“我这把宝刀,如何?”
“将军的宝刀,削铁如泥!!”丁润一个抱拳,齐声大喝。
“还不松绑?”那将军大喝了一声,说道:“丁润,一一告诉我这州司衙门与灵州城内,实情如何?本将,该要如何力挽这一场狂澜?!”
丁润如释重负,苦笑了一声,“将军,小人不过是一介武夫,不懂政治不通谋略。小人此来,是受穆将军的派谴。穆将军目前受困于州司衙门里,正待我等救援,但小人已经有兄弟在城内策应,了解情况,我那兄弟是大帅亲自提拔起来的武官,主意多,肯请将军先随我和我兄弟会合之后再做商议!”
“事情重大,老夫不得不多作试探,委屈你了。”那将军上前来拍了拍丁润的肩膀,笑眯眯的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敢赴死,你很不错!”丁润微然一笑
“士为知己者死,很好!”那将军大赞了一声,“能让你为之如此大义牺牲的兄弟,想必也是很不错!——告诉本将,本将这就点齐一队军马,随你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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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大哥,这里!”
秦禝没有何徐龙进碰上头,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抓了,只能有回到这处街巷来等待丁大哥,
秦禝唤了一声,丁润钻进了秦禝藏身的这一条街巷。
“丁大哥,情况怎么样?”秦禝打量了丁润一眼,顿时眼睛一瞪,“你怎么鼻青脸肿的?”
丁润苦笑,把进了军营后发生的事情,简要和秦禝说了一说。
“真是难为你,受苦了。”秦禝心里有点自责,
“将军说,要与你面谈。”丁润说道,“他当着我的面一刀砍掉了林将军的脑袋,应该是可以信任了!”
“那将军固然是可以信任的。但是,我还是有点不相信眼前的一些事实。”秦禝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丁润不解,“什么意思?”
秦禝说道:“方才我思之再三,总感觉今日州司衙门里发生的事情,颇为吊诡。铁缪一个在灵州经营了很多年的封疆大吏最高官长,轻易就被一个副手给软禁架空,然后又被谋害了。如果他真的如此无能,岂能爬到今天这样的高位并治管大夏的一州之地?”
丁润眨了眨眼睛,“不是说,铁缪身患重病无法理事,这才被自己最信任的副手控制了吗?”
“应该没那么简单。”秦禝摇了摇头,说道:“不说远的,就拿穆将军来举例子。如果有一天穆将军遭遇了同样的情况,你丁润会否生疑,会否有所动作?还有时刻跟随在穆将军身边的其他人,他们当如何?”
丁润顿时心中一亮,说道:“休说是穆将军长期被软禁不见天日,就是行为举止稍稍与平常有所异样,我也会心中生疑。如果穆将军患病卧床不起,身边又有可疑之人,那我当然会想办法搭救穆将军!就算自己力所不能及,也会将这样的事情报知给有能力搭救穆将军的人,总之,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我这么一提醒,你们就应该明白这就是最大的疑点了!”秦禝说道,“铁缪身为封疆大吏陛下的股肱心腹之臣为官数十年,他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一个肯为他出生入死的心腹死忠和得力之人?怎么可能所有人都对他的让出权力,表示沉默?怎么可能在铁缪被谋杀之后,整个灵州州司衙门内没有任何一股力量表露出异议,反而让灵州长史许正宽,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林将军跳出来唱大戏,掌控一切?诚然那个林将军是灵州卫军的游击将军,亲自带兵驻防州司衙门,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但是他再如何胆大妄为,也没那个胆子在咱们如此多的边军的眼皮底下闹什么兵变。除非,他觉得自己有能力控制咱们这伙边军!”
丁润眉头一拧,“事实证明,他不能!”
“没错,那将军杀他就如同杀一只鸡一样,果断的就把他当作乱臣贼子来砍了,一点心里负担也没有!”秦禝说道,“那么我们回头再想一想,这个林将军难道就真的不怕死吗?他凭什么有那个胆量,敢去给那将军假传军令?”
丁润想了一想,说道,“他那一纸号令,笔迹都像是穆将军的亲笔。令上写着紧急召请那将军进州司衙门商议重大军机!”
“我看未必!”秦禝微然一笑,说道:“那一纸伪军令,根本就是真军令!”
“什什么?”丁润很是一愣,没回过神来。
“你想一想,如果不是真的军令,那个林将军敢那么不怕死的跑去见那将军吗?如果他和许正宽真的是在兵变夺权妄图谋反,以那将军的立场身份和地位,他怎么可能听凭许正宽和林将军这样的小角色摆布?”秦禝说道,“所以,这个林将军拿的,绝对是真军令,绝对是出自穆将军之亲笔由灵州州司衙门正式发出的调兵谴将的军令!若非如此,他根本不敢跑去见那将军!”
“可是穆将军怎么会写下这一道军令?”
“有可能是受了许正宽的威胁吧,我现在是怕这林军将和许正宽后面还另有别人或者动机,这才是最坏的局面!”秦禝的表情变得非常的严肃,说道,“我思来想去,许正宽也好,林将军也罢,包括那个已经倒了大霉的替死鬼灵州别驾,都是小角色。他们都没有能力在灵州州司衙门里在铁缪经营了十几年的地盘上,掀起这样的大浪!——别的不说,铁缪手握灵州地方的军政大权,如果他想让自己立足稳固,军队是绝对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就好比,如果哪天我做了灵州州司衙门的老大,就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丁润还有许大哥都调到我的身边来做灵州军府的军官,成为我最得力的臂膀与最放心的依靠!”
“有道理!”丁润深吸了一口凉气,“如此说来,那个林将军是他是铁缪的心腹,可是他为何又要?他所做的一切,从武力控制州司衙门开始,到四方铲除异己到传令那将军让他入城,都是受了谁的指派?”
“除了铁缪,没人能指使他。这个林将军,绝对是铁缪的心腹。”秦禝摇了摇头,“可惜,最后穆将军用一纸本真的军令,给那个林将军拿去做了自己的催命符。或许幕后那人正想借那将军之手,将他杀了!”
“那幕后的人?为什么要杀那个林将军?”丁润很是不解。
“第一,当然是杀人灭口!”秦禝说道,“第二,把灵州州司衙门的那一场兵变演练到最为逼真,从而引诱那将军前去平叛,也引诱我们这些想要搭救穆将军想要力挽狂澜的人前去飞蛾扑火。第三,只要吧将军擅自离开军营把兵马开到州司衙门,他就完了。违抗军令滥杀将官擅自调兵攻击官府发动兵谏涉嫌谋反,哪一条都够得上杀他几次的头!——那将军一但被拿掉,南门的那些守军,听谁的?”
“当然是听灵州州司衙门长史许正宽的!”丁润这下真是有点懵了,“如此扑朔迷离!这么说,我们和那将军都已经中计了?”
“这是我做的最坏的打算。希望事情的真相,不会是真的如此!”秦禝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成为事实的可能性不低于八成!”
“八成!”丁润连吸了两口凉气,“现在如何是好?原本许正宽还只是要收拾王将军一个,现在却连穆将军喝南门守将全都搭上了!”
“错了。有可能不仅仅是南门的守将收到了军令呢,其余三个城门呢?”秦禝说道,“灵州州司衙门里的这些大风浪,不是许正宽这一条小泥鳅能够翻起来的。他的背后有一条大鱼。这条大鱼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对付我们这些守城的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