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苏莲出嫁。
田玉兰靠在胡同口的墙上,看那车马吹吹打打而去,留下一地鲜红喜庆的爆竹纸。
“呸,贱货!”
此时,她的嘴脸如她当初最为不屑的庸俗妇人一般,刻薄而狰狞。
很多时候,她会回想起曾经的日子,曾经那些媒婆几乎踏破了她家的门槛,曾经她在余家受尽余三爷独宠。那段日子似乎再也回不去了,就连弟弟都不耐烦再听她将余家的富丽堂皇。
苏杏看了眼田玉兰,她现在已经对这个曾经的安隆街之花失去所有兴趣,连撕一把的兴趣都没了。
“三姐,大姐她要是跟着大姐夫去了南方,以后还回来吗?”苏桃眼里噙着泪,这才团聚了不到一年,大姐怎么就走了呢。
“放心,大姐又不是不知道咱在哪儿,哪能不回来呢?”苏杏笑着拍了拍苏桃的脑袋,在奔忙苏莲婚事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对陈家的那几位长辈有了个比较直观的了解,相信以大姐的宅斗能力,应付过去那是妥妥的。
她现在比较纠结的是,送走了大姐,接着就轮到二姐了啊。
为毛不嫁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一旦嫁出去一个,就跟开了水龙头似的?
“杏儿,二姐又不是远嫁,成了亲咱还是在一起,你愁什么啊你。”赵红真是不理解苏杏的惆怅究竟从何而来。
“我这感觉吧,有点儿类似女儿嫁人了的父母的心酸味道。”苏杏长出一口气,就差手里拿个烟袋锅子嘬上一口了。
赵红的回答是狠狠拍了她一巴掌。
只是,拍过之后,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挨着苏杏蹲了下来。
这让苏杏差异了,用胳膊撞撞她,问:“有心事啊?”
“谁能跟你似的,整天没心没肺。”赵红白了苏杏一眼,转过头,两眼望着胡同口那边,开始出神。
看到赵红这个样子,苏杏眉头微皱,略一沉思,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大姐二姐,还有她的终身,全都有着落了,而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赵红,终身却还不知落在哪里。虽然对她来说,才刚十几岁的小姑娘根本没必要考虑什么终身大事,只是,那是现代啊。在这个十五六岁出嫁,十七八岁生娃的古代,十几岁的小姑娘完全就已经到了要考虑终身大事的年纪。
自打离了家加入终极一班后,恐怕赵红跟她家里就彻底断了吧。苏杏不由得想起过年的时候,赵红虽然瞧上去和平时并无两样,但临到傍晚时,却一人跑出去了一阵子,到天黑才回来。
“我前两天,遇见我娘了。”赵红忽然开口,“这半年多不见,我弟就长那么高了。”
苏杏没吭声,这时候,她应该做一个合格的树洞。
“我娘带着我弟买东西,我没敢跟她打招呼。就算是去打招呼,估计也是骂我一顿吧。”赵红的手无意识的抠着砖缝里的杂草,嘴唇抿得紧紧的,过了一阵子,才继续说,“她头上戴着我给她买的簪子,我弟脖子里挂的也是我买的长命锁……有时候我就在想,我这辈子恐怕是嫁不出去了,好人家的男人,也不会看上我,我娘他们估计除了惦记我赚的钱,也不会再惦记我……杏儿,你说都这样了,我还是不后悔,让我再选,我还是要出来唱,我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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