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十月十三日,林阡、吟儿、逐浪、邪后一行抵达泰安,徐辕、祝孟尝这一大路兵马,都已在驻地等候多时。与他们一起的,还有范遇死后得以重见天日的陈旭。虽说先前所有罪行都一笔勾销,但陈旭难免因郭昶之事而尴尬、羞愧、百感交集,是以不再像以往那般敞开心怀。接风洗尘之时,林阡自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饭毕,林阡吟儿执子对弈,一如既往高下立现,吟儿杀得林阡片甲不留,屡屡叫陈旭过来助林阡一臂之力,陈旭拗不过她唯能插手帮忙,逆转了几盘倒也露出了些笑容,说,想不到盟主弈棋这般高明。吟儿笑,亦想不到盟王水准如此之差?林阡道,多年不曾进步。陈旭虽笑,仍放不开。至于五局过后,陈旭帮林阡胜了三场,徐辕恰好进来论势,林阡起身离局,陈旭欲走却被吟儿拖住、坐下继续拼杀,林阡反倒站在他的身后,跟徐辕谈起泰安境内的局势来。
自盟军打破花帽军铁桶封锁,泰安一带红袄寨势力复燃,但毕竟负隅、百废待兴,往好了说是星罗棋布,现实点讲是一盘散沙,风云变幻,迅疾莫测,经常是今天这里大盛,明天却连一路兵马都不存了,所以这“论势”之说,只能论个大势,还得讲究时效——
到当夜为止,徐辕祝孟尝驻地,占泰安之东南,临战轩辕九烨解涛;吴越柳五津军阵,布于泰安之北,缠斗黄掴徒禅勇;杨鞍石珪则居泰安之中,遭到仆散安贞、纥石烈桓端、束乾坤合围。
“虽说彼此之间终于可以联络,而且也打了几场里应外合,但杨二当家的处境仍然不容乐观。他所处地带,仍是金军数倍于他,勉强能打,却捉襟见肘。”徐辕道。
林阡点头:“如他们这般突然翻身士气倍增的,一鼓作气干出来的仗一定漂亮,然而长此以往若还不破局,必然不是办法,只会渐渐打疲。”
“先前已经小胜了二十余场,却确实一次比一次小,他们,时间和精力都经不起耗。”徐辕叹了声。
说话间留意到吟儿和陈旭这盘杀得正酣,乍看之下,吟儿的白子已将陈旭的吃得死死的,任哪一个黑子都行动僵硬、调动不能,连徐辕这半吊子和林阡这个外行,都发现陈旭要败了,他手停在半空之中,久矣无法落棋,半刻过后,大汗淋漓,吟儿嘴角一丝坏笑,显然高兴得很。却见陈旭神色又有缓和,倏忽提掉了一粒白子,一下子黑子便有了生机。
吟儿脸色大变:“不行我刚不是那么走的”陈旭啊了一声,碍于盟主阴威,赶紧把棋局恢复原状。
“适才这棋局,倒是像极了鞍哥的兵马,被围堵得严严实实。”林阡却在吟儿耍赖之前,就重复了陈旭步骤,把吟儿的那粒棋子提掉了。
“哎呀不带观棋还插手的”吟儿气呼呼地夺他的手,意欲夺回。
“确然……”陈旭一愣,回头看,好一副清爽局面。
“提掉这白子以后,黑子整体就复活了。”林阡按着吟儿的手,偏不让她夺回去。
“那不叫复活,那是围棋里面的‘气’”吟儿心里真是有气
“主公说的那粒白子,又是谁家?”徐辕问,
林阡接过他手中地图:“是束乾坤邵鸿渊,他们堵着鞍哥的‘气’,因此是最关键的两子两地。烦请天骄,今夜动身便往彼处,助鞍哥趁早将之拔除。”
“然而,轩辕九烨、解涛、仆散安贞、纥石烈桓端,这另外四人,都极其难缠……”陈旭欲言又止。
“他几人虽武功更高,兵力更足,在此局中却是次要,大不如束乾坤邵鸿渊关键。今夜鞍哥取势之前,都不必列入考虑。”林阡道。
“原来你也懂啊,‘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占角’。”吟儿笑着凑过来在林阡耳边说,眼睛一眨一眨的。林阡却看着陈旭,没看她,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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