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一声令下,时青的山寨前面,顿时一片愤慨与厮杀。
刀枪争鸣,血拼肉搏,战况激烈,不可开交。金兵到这里战力虽然一般,气势却是最凶,是以不刻就压倒性胜利。
束乾坤酣战多时无人可敌,便欲寻杨宋贤单打独斗,左顾右盼,却多时不曾见到潺丝剑……冷不防心间一震,脉搏都好似停了,双耳里也再也没有声音。
一片空白,束乾坤长大了嘴巴陡然回头,看己方将士们的欢呼声里,被踩得稀烂的战旗,赫然写着个暗淡失色的“时”字
怎么回事?杨宋贤他们去了哪里?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时青的人?现在早已过了酉时,时青理应早就和梁晋会合、左右夹击宋匪去了啊……
“金军果然小人,名为与我合作,实则倾我之力杀夏全,却在背后捅我一刀子。”时青冷笑拊掌,横刀立马出现在寨门口,“好,好一招一箭双雕。”
束乾坤一惊:“不,不是这样我……我是追杨宋……”
“早知你们不可信哼,实话告诉你们,为防你们趁我不在钻我空子,我是特地迟了半个时辰再领军下山”时青冷道。
束乾坤一愣,怒道:“时青,你怎能如此的不守信”梁晋他们还在等时青合力出击,少了这一大路,如何能胜夏全?
“守信?幸好我未守信,若守信我时青就完了你烧了我们这许多地方,还杀伤我这么多兄弟兄弟们,不跟他们啰嗦了打”时青一脸凶悍。
“时青,切勿狂躁,听我分辩”束乾坤忽然想到了关键。奈何时青怒火中烧举刀就砍,束乾坤一不留神差点被伤,急忙出剑拦下。
“分辩又有何用,沂蒙四寨已受你侵害”时青怒吼。他的山寨有四大座,是以称为沂蒙四寨。
束乾坤继续拦了十几刀,只觉时青力大无比,压得自己手臂酸疼,却怎能不与之解释:“时青,你我都中了计”
“中计?是啊我时青蠢蛋,会相信你们这群金狗”
束乾坤强忍气愤:“是这样的我军追击宋匪至此,忽然宋匪全部失踪,随之你山寨底下失火,我正自救火你们出现,我焦头烂额当然会以为你们是宋匪,所以才有了适才误会对,就是这样好阴险的宋匪,这计谋一举两得,既帮夏全逃过一劫,又可令你我两方生隙”
时青一怔,冷笑:“少狡辩了,一堆堆的漏洞惹人发笑。火既不是你放的你为何要救?救得焦头烂额敢情比我主人家还投入了?”
束乾坤一愣,啊了一声带马往后退却一步:“我……我是怕你误以为是我放火,从而被宋匪给离间啊……怎地……你,你这样反倒不信我?”他当然咋舌,难道看见了盟友的地盘起火,不该灭吗。除非,除非对方根本不是全心全意把自己当盟友,而把自己也当敌人在防啊。一瞬了然,心灰意乱。
“一面之词宋匪在哪儿呢你给老子揪出来,老子就信”时青杀气腾腾,“**,明明纵火人赃并获,还伪装成救火竟有理了”说罢,一刀正中束乾坤肩上,霎时鲜血四溅。
“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我救火作甚”纵使束乾坤也怒不可遏,到此刻如何还能让他。好说歹说时青都不听,束乾坤战意当然升级。
原来如此对于结盟之事,束乾坤一直是挖心掏肺的,没想到时青却在潜意识里摇摆。
于束乾坤而言,盟友起火,当然要救,义不容辞。于时青而言,却是人赃并获、诸多借口、欲盖弥彰
时青他一旦生疑绝不宽厚。束乾坤,发现时青并不当自己是盟友,当然就没必要留情更因为时青给自己扣了个自己原先最想避开的罪名,恼羞成怒,不必客气
随着时青和束乾坤马打盘旋,这一众敌我又一次犬牙交错。
事实上,无论束乾坤救不救火,都和时青反目定了。在决定追着杨宋贤上山的一刹,他就已经走进了林阡的圈套。
但他必然是会走进来的。是个人都一定会帮盟友,何况束乾坤是个任务感责任心都很重的人,他,一定想都不想,就追杨宋贤上山,后面他也一定会为了盟友灭火。
可惜,杨宋贤所领红袄寨军兵,尤擅游击,速度上束乾坤不可能是对手。于是那时他就输了。
他怕杨宋贤放火嫁祸离间所以救火,殊不知林阡的离间计不在这里,他救了火还不如不救——
当时他若是没救火、没救到焦头烂额,也不至于扰心失魂误判了敌人、使得他在时青的眼前激战了那么久,从而令时青下意识地认为他都蓄意杀人了纵火犯不是他还能是谁。
让他在时青的眼前激战一场,才是林阡的离间计所在。
故此,由始至终他都没有争取到解释权。
一言不合的结果,必然开战,没有转圜。因为两个态度不同的人,被勉强绑在一起的结果,就是一旦外力介入松绑,两人必定会反方向摔开。先前绑多紧,后来摔多远,且越摔越远。
并且他们不仅态度不同,他们看到的世界也不一样,至少,束乾坤一直认为他所扑救的,是一座空寨,时青当时不应该在寨子里,而已经出兵打夏全了。
可惜时青极端多疑,他凡事都会留上一手。事先,林阡和杨宋贤都推断他不会在酉时准时下山。时青只需稍迟片刻,都必然能与跟着宋贤上山的束乾坤撞见。
当然,上山的路,杨宋贤就走了前半程,后半程专供束乾坤与时青相遇。
“宋贤的作用是诱饵,但要做的是渔翁。”战前,林阡对宋贤如是说。时青的思想,都完全在被他牵着走。
而,束乾坤的思想不必牵引,他在得知时青没有守信夹攻夏全的第一刻,也一定已经对时青大失所望心存芥蒂。
是夜,直到梁晋回头上山来援,束乾坤才终于摆脱时青纠缠,这当儿,本该被他们左右夹击的夏全,反而看了一晚上的热闹。
“怎地,时青与你,反倒打了起来?”梁晋一回帐中就气急败坏。
夜晚,一阵烈风钻入心间,束乾坤回想着今天种种情景,不由得叹了口气:“是我的错唉,却不知时青这种盟友,还要不要挽回,又该如何挽回……”见梁晋蹙眉思索,束乾坤道:“或等师弟、郑孝到来,再做打算?”
梁晋表情一凝:“不必。明日我便会派使者上山去与时青重谈。若不能成功,便将其诛杀。夺了他营寨,再去吞夏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