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日黎明,空气里飞扬着的,是一种黑灰色的悲凉。
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大清早吴越就有种特别不祥的预感,好像有异响声一直充胀着双耳。出了营帐,天空中云层压得很低,吴越稍一抬头就觉得极闷。
巡视起周围环境,军营才刚刚苏醒,闻因醒得最早,第一件事就是在洗刷战马,今天的马儿们都特别不听话,踢踏着水槽溅得闻因满面都是。
徐辕微笑着正走向闻因,原是想称赞她一句的,蓦地脚底一滑,差点没跌倒,站定之际,回看方才走过的地方,根本就不甚路滑。还未回神,听得闻因惊叫一声,她身侧战马突然癫狂,嘶鸣一声却竟冲撞了出去,直朝林阡帐中。林阡刚好出来,先是始料未及,随刻则立即纵身跃上,试图要驯服了它。
这匹足以与闪电怪媲美的战马,上次闻因就是因它才被梁晋擒住,平日里就脾性暴劣故而被吟儿冠名为“无法无天”,独独闻因和林阡可以驯服,哪知今天先是把闻因直接冲开了,更加是屡次要将林阡甩开。
那边,宋贤正待往林阡处来,突地斜路里就是一根长矛斜倒,幸好他身形极快,否则直插太阳穴而入宋贤回头一看,那长矛竟是倚靠帐边的无人之物,心下一凛,再看往那匹“无法无天”的疯马,虽然被林阡勉强控制住了,却还是动辄有癫狂倾向。
恰恰这时,寨外面也闯进了一匹马来,碰巧被“无法无天”撞在门口,众守卫见状纷纷闪让。两匹马皆是强壮,但这匹明显更厉害些,撞得急冲进来的那匹差点翻倒,一声巨响,马上原先负着的重伤之人,强力冲击之下被抛往反向去,身上的血骤然洒落了一地。
林阡眼疾手快,立即飞身将那人夺回。无法无天这才停伫,如梦初醒般无辜望向闻因。诸将惊魂未定,赶紧上前去看。
林阡与那人所在之地,当时便已成血泊,那人身上几十处伤焉能不成血人,只是那乱发下面无限熟悉的面容还是令林阡都大惊失色:“爽哥?”
钱爽,他与唐进同去救助莒县的红袄寨兄弟们回头,怎生变成了这副模样,他同去的那些兵将,还有唐进赵显的人呢?为何只有他一个回来?
钱爽面如金纸,呼吸凌乱,脸上全是汗水与尘灰,而他的右臂已被斩断,血,只怕快流干了……
钱爽抽搐着的同时,手足冰冷:“胜南,宋贤,新屿……”
吴越霎时落泪:“爽哥,我们都在……”“军医,快,去找军医”杨宋贤急忙道。林阡正待过气给他维持,钱爽却猛地攥住林阡衣襟,极为艰难却有力地拦住他:“有……有奸细”
有奸细……原来爽哥他坚持着这最后一口气,也是为了向他们报信说军中有奸细他们有危险?林阡的心好像被什么一撕,他一直最不愿听到的两个字,却竟然一路都跟随着他的征途,威胁与迫害着他的战友、亲人……
像回光返照一样,钱爽忽然恢复平静,较为连贯地告诉他们:“莒县的兄弟们,都回不来了……金军突然开到,杀得猝不及防,连一个活口都不肯留……”剩下的话他声音已经极轻,只有林阡一人能听,大体是说,金人来得不巧,就在他们想走的时候,突然像得知了消息似的,不仅把莒县据点假投降的人给杀光了,连带着盟军去的兄弟们都片甲不留。他钱爽命大,在死人堆里醒了过来,听到仆散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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