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府崆峒之战方休,林阡即赴延安府救局,彼时由楚风流大军力压的辜听弦孙思雨等人,坚守着一小半田守忠据点也有数日,面对着金军招降打击连番轰炸拒不投降,终于林阡到来,辜听弦已箭伤发作昏了过去。直到夜半还半昏半醒,幸好思雨一直在身边:“听弦,你醒了。”
他想回应,有气无力。“你别开口,我说就行。”思雨向他转述战势,“崆峒山决战赢了金军,师父突破了平凉府,萧溪睿向清风两位将军都救下了……盟军大半都在凤翔路和庆原路整合,主力还未到延安路来。”
“师父已决定放慢脚步……”辜听弦听出音,叹了口气。
“没有办法。”孙思雨垂眸怅惘,“这一战金军可也下了血本,虽然他们死伤惨重,但盟军里的田将军、冯将军都已捐躯,他二位,本都是要等着师父来的。哪想到……唉,师父说,安定陇陕,不会比想象中容易,势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师父是对的。”辜听弦喃喃说了几句,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思雨不在身边,却听得外面有人私语,不,应是刻意说给他听……“田将军据点覆没,与当年越雄刀夫妇之死如出一辙!”“是啊,会否当中也一样是出了奸细?!”“原来是有内奸出卖据点么?”“那是!试想咱们的据点如此隐秘,也安分守己没造过什么乱子。”“怪不得,完颜君附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扫荡了整片延安路!”“那是谁出卖的?”“显而易见的,没看见当时田将军的副将是谁?辜听弦啊!”
“然而他有什么动机背叛主公?”“可别忘了,他哥哥是主公杀的。”“他还扬言要杀主公报仇雪恨呢!”……戛然而止,应是思雨回来了,她风风火火地赶跑了那些人,一边赶一边似乎还动手了。其实,辜听弦更宁愿他们是一哄而散的、而不是思雨赶的——思雨需要强制驱赶,一说明他们理直气壮,二说明思雨也听说过这种说法,很可能盟军内部一直流传……
一股凉气顿时升到喉边,当年在锯浪顶上被盟军怀疑历历在目,但当时和现在不一样!那时听弦真的很恨林阡,真恨不得杀了他,所以被他们怀疑顶多委屈更多的是无所谓,但现在,辜听弦怎能领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时光飞逝,虽还剩十几刀没砍林阡,但说实话早就转成了师徒情,随他征战这么多年了……辜听弦骄傲的泪霎时充溢了眼眶,蓦地从床上跳起来。
“听弦……”思雨推开门,又吃惊又担心。她手中捧着一碗药,可辜听弦不想喝——“死了算了!”大受打击的他,撞开思雨夺路而逃策马离去……
孙思雨惊呆半刻,赶紧也解开一匹马追上去,愣是跟这小子跑了几里路才把他捉到:“跑什么跑,这有什么好跑的!”
“哥哥,当年你就该带着我死了……”从马上摔下来擦伤的辜听弦,高烧不退烧糊涂了的辜听弦,忽然看见了死去多年的哥哥辜听桐。
“不是你干的,就别承认,更别默认!跟我回去,自有师父主持公道!”孙思雨把随身带着的药给他灌下去,抱他在怀里一起上马扭送回头,“辜听弦,我听过人家犯了罪畏罪潜逃的,没见过有人害怕罪名所以畏罪潜逃的!好笑,好笑透了!”
“你不懂,你不懂……”辜听弦放弃抵抗,胡言乱语。
终于,辜听弦孙思雨还有盟军中的几个激愤者一起被带到林阡跟前。激愤者中有一个来头不小的,正是耿尧将军的孙子耿直。人如其名,耿直至此,被带到林阡面前来时还不忘瞪着辜听弦。
“说辜将军出卖延安路,可有证据?”林阡问。
“有!”耿直神色坚毅,“我们是一起到延安路来的,这边据点固若金汤,战斗力根本不弱,不可能三天之内被金军连根拔起。所有地盘,从来本分,表面看来根本不像是据点,竟然无一错漏被金军找到……仔细推敲,文章可大了。”
“那跟听弦何干?!”思雨怒问。
“这些据点十分隐秘,不是每个人都清楚。原先只有田将军一人知道所有,后主公把辜将军派来时,田将军便多告诉了一个辜将军……田将军不可能自己害自己。”另一个当地将士说。
“……”孙思雨一时哑口,凄然看向林阡。
“不代表谁知情就是谁出卖,否则我与他一样嫌疑。”林阡肃然对那个将士说,“若然他因此获罪,我又该如何处置?”
虽然,柳路石陈时期,林阡和陈铸楚风流的交情确实被盟军拿出来说过事,但今时今日,还有哪个人能怀疑主公。一时之间,众人全被他威严所慑,噤若寒蝉。
辜听弦听着听着,泪水不禁掉下来。上一次在锯浪顶,也是此人,以他的威严来捆绑自己的真诚。这一次,他更愿到粉碎边缘来陪自己一起。
“主公是主公,辜听弦是辜听弦。两者如何一样。”耿直不愧是耿尧的孙子,说话神情都那么相似。
“我既将战事托付给他,他便与我到场一样。他如何打仗,我毫不过问,也绝对不疑。”林阡蹙眉,对耿直说,“输了确实要罚,但不该这般惩处。何况这一役诸位都看在眼里,辜听弦虽败犹荣。”
“是啊,大家再不信辜听弦,也该信田将军的能耐、还有主公选人的眼光。”屋外又响起一个声音,原是从庆阳府远道赶来的盟主。
思雨听林阡坚决本就展颜,又见吟儿到场不免大喜,高兴地立刻出去把她给迎进来。吟儿实在伶牙俐齿,这样一来几人能驳。
别的将士们都不多言了,唯独耿直还紧紧咬着。这场景,颇有些像赫连华岳咬陈铸,当时正好中了完颜永琏的死穴柳月,此刻耿直咬辜听弦也绝对触动林阡的死穴“绝对互信”。
“但辜听弦有背叛主公的动机。”耿直紧咬着这一点。
“如果说他兄长之仇是背叛主公的动机,那他杀父之仇又如何能使他投降金军?”吟儿反问。耿直一愕,咋舌。
林阡低声对耿直说:“耿直,能够推理是好事,但不负责任的推理即是猜疑,是主帅的大忌。”耿直脸上一红,正色信服点头:“耿直知错,主公说的是。”
“大家不该再揪着他过去不放。”吟儿也说...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