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儿带红樱逃出来才发现:心思远远不够缜密,情节存在严重漏洞——两个人,只有一套干衣服!
逃难路上虽然偷了某户人家一件,还是害得拖泥带水过的红樱喷嚏连连。
一路向北,东躲西藏,天黑以前,终到了洪瀚抒重点防卫的北门,可是城关却有重兵把守戒备森严,吟儿思忖出了城就逼近战地,这关卡一定很难通过,兵士的叫嚣声则肯定了她的想法:“主公下令,天黑之前,务必找到主母!”
无奈之下,唯能和红樱随便找了处破庙生火、取暖,因见红樱受寒不支,吟儿颇感愧疚,故为她守了一夜,没让她逞能来换岗,只是后半夜吟儿放哨放着放着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听到庙外面一片嘈杂,危险迫在眉睫,已然插翅难逃。
窘,怎么又贪睡误事了!“红樱……”吟儿大惊,赶紧叫醒红樱,两个少女,齐齐往破败的神像后面躲,前脚刚灭了火,后脚士兵们就进来了。
“这里适才还有人!”果不其然,他们看见了火刚熄灭。
“对,而且是女人!这味道,真香啊……”……吟儿汗颜。这说话的小兵,怎么比狗鼻子还灵!心念一动,这声音好熟。
“去!你新来的不懂事就少开口!莫丢了我虎狼团的脸!”头头大怒,回去训斥。吟儿轻笑,虎狼团,也不知这俗名哪个俗人起的。
“到处给我搜!主母她必在不远!”那头头相当厉害。吟儿赶紧屏息凝神,虎狼团已四下搜起来。吟儿暗暗捏紧了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主公说了,主母最可能出现在这里!大家认真点别贻误,若她出了城往北去,落在敌军手里就糟了!”那头头踱来踱去,头头是道。
“啊……不会吧。听说主母是个蠢货,在咱们陇右根本找不着北!”那个小兵说完,就被他头头一掌拍脑袋上:“什么蠢货!你才蠢货!得罪主公,你找死啊!”
吟儿顿觉好笑,一瞬又觉得气呼呼的,什么蠢货!什么找不着北!谁说我是蠢货,谁说我找不着北!谁!谁……陡然之间,吟儿神色一变——呼吸慢了,心跳加速,绷紧的神经也完全松了,拼命地、不怕死地把视线放远,深深地、静静地,要把那个身影烙进眼底、锁进心里……
黑夜中终于那个人转过身来,清隽的脸庞,平静的眼眸,俊帅的笑容,眉宇间却含着内敛的霸气。那是她认定的天下间唯一的王,她只做他的妻子,他的盟主,他麾下的主母……
心思散乱。
那轮廓错不了,那神情换不掉,那气质独一无二。此刻再发生什么吟儿也不管了,他来了,他就在眼前,那还要躲谁,周围一切仿佛都不存在,整个天地间就只有他和她无语对望着。
“蠢货!你就不能安分些么?”谁骂她是蠢货来着,兴州城外的废墟里面。
“今才知何谓‘找不着北’。”谁笑讽她找不着北,药王庄旁的关山迷雾。
岂止这两句是暗语,还有“这味道,真香啊”……木芙蓉真香,螭霖鱼真香。傻吟儿,拐个弯就听不出来,非得说这么直白。
自白碌之战以来,从夏官营、彭湾直拉到关川河的这一整条战线濒临绷断,稍有异动,便爆发一场决战。阡何惧一决高下,但俨然时机未到。此情此境,恰逢洪瀚抒大胜,而于越风、何勐诸军大不利。一不留神,便致生灵涂炭。
他不能上了洪瀚抒的当、一听洪瀚抒要娶吟儿就启衅,那样只会害了他和她辛苦栽培的抗金联盟。不用范遇提醒,他知道什么叫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是,吟儿,你数次置身险境,即便与生死无关,也必然颠沛离乱,教我如何还能忍下去。谁都无法阻止,我的忍无可忍。
你过不去,盟军也暂时打不来。那我一个人先混进来,哪怕我也一时无法再回去。
洪瀚抒也许都没有意识到,逼婚是怎样一把双刃剑。凭他个性,认定我必然选择发兵,所以他的潜意识已经加重防守——却忽略了对我行踪的主动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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