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渭河北岸陈仓县内的林阡,为这场雪夜鏖战的幕后操纵者,实地侦察楚风流战备兵力的同时,亦牢牢控制着南岸盟军与吴曦的一举一动。
当吴曦亲率前锋营当先冲杀在渭河上,怎料想身后主力大军,出征前便就由李好义以虎符调离、继而被盟军偷梁换柱。主力大军之中,有数路是本就戍边的守军,神岔口那场战役,便已然对林阡心服,一听号令,毫无异议;却有大半是吴曦带来增援的亲兵,斗志昂扬跃跃欲试,眼看出征岂能止行,遂有战将质疑、企图集结滋事,却在作乱伊始便被向清风强行压制。
彼时祝孟尝、海逐浪等,早已部署妥当,极速调兵代入主舰,意气风发、势在必行。草船之计,则是金陵所用,帮厉风行扰敌心境而已。
而在吴曦败报传回之际,向清风端的是不紧不慢,等字诀伏住了所有官军将领。这些吴曦的亲信们全都疑神疑鬼,生怕吴都统小命不保故而心急如焚,奈何慑于向清风之威不敢任意作动,却有关心则乱的趁着向清风不注意想溜,被林美材一个个拎了回来扔在地上。邪后她面无表情就咬着一个字不改:“等”。
等?等什么?等林阡说进军再进军!虽然身处后方的他们大多都不知林阡意欲何为,却一个个都心甘情愿以之马首是瞻——这个“他们”,不仅盟军和短刀谷群雄,更有官军的李好义等将士!
此役得胜之后,前锋营的一干骁将,因性命为阡所救,也全然军心所向;吴曦的心腹们亦全都无话可说,他们听说了楚风流根本是阴*着吴曦跨境、但阴谋随即被林阡打破,捏了把汗的同时,自然感恩戴德;纵然吴曦自己,大难不死自对阡感激不尽,双方关系有所转圜。
这一夜,金朝边军被阡侵犯,宋朝边军同样由阡攻占。一种是命,一种在心。
锷上霜雪寄泉江,匣中烽火破青天。
当此时,洛知焉于船头风雪中勉强伫立,远看着鼎沸人群里那个独一无二的身影,失神。
“此生,无憾了。”洛轻衣听见正在恢复中的父亲如此说,不禁怔了怔。
“你七哥,定然很想看见这场胜仗。”洛知焉看这河山寥廓,由衷感叹,“痛快!”
洛轻衣听他不提别的哥哥只提七哥,心知义军中关于落远空的传闻沸沸扬扬,显然也传到了洛知焉的耳中,但轻衣其实不希望他面对七哥的复生又死。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总是太伤悲。
“爹,未必是七哥。饶凤关落远空去救我,应是有他自己的用意。”洛轻衣希望父亲莫再耿耿于怀,哪怕等病好之后再伤悲也不迟,所以才想说落远空未必是七哥,极力帮他摆脱阴霾——“身为细作,本该没有亲情。”
“不,他没有忘记那首曲谱,他没有忘记。”洛知焉摇头,老泪纵横,“虽然亲情于一个细作是不能透露的,但他也是为此才当上了细作啊!我就知道,我的七儿还在人世!”
“然则……”轻衣知道,那首曲子终究成立的是她的七哥,而非落远空或北斗七星的哪一个。那三重身份,洛知焉认可的只是这一个。他存在。
然则,现在北斗七星全都死了,他也俨然不存在了。
“爹……”她扶稳了她这个痛苦了一世的父亲,“节哀……”
“爹不是哀,爹是高兴。七儿他,没有死于我手,没有英年早逝,没有白白牺牲——他非但没死,还活了下来,成为我南宋义军的首领,为短刀谷赢了一场又一场的大战、除去了一群又一群的劲敌!他是我洛知焉一生的骄傲!今天的这场大胜仗,他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很欣慰:他的主公,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主公用这种方式肯定了他,并且帮他复仇!”洛知焉语气中尽皆豪迈,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虽泪流满面,却慨当以慷。
洛知焉心情大好,顿觉血气通畅,巧在这一刹那,看见不远处凯旋而归的林阡脸色微变、似是有所不适。所向无敌的主公,少有面露痛楚。洛知焉心念一动,回忆起那晚楼船上银月打出的阴阳锁,再联系昨天海逐浪和樊井的交流,隐隐察出些不对劲来:难道是他……
洛知焉虽然平日里行事乖张了些、为老不尊得很,但涉及生死总是多留了一份心,早先闻知自己中毒、正巧身边的伤兵多是阴阳锁所害,便怀疑过自己当夜是否也被银月打伤。随后几天,尽管卧床不起,也一直在忖度会有谁与自己相对。看见林阡之后,陡然就明白了一切。
阴阳锁的“相互牵引”,使得洛知焉在看见林阡的第一刻便完全确定了是他。洛知焉心知自己所中毒性偏阴,故而体力消极走向衰竭,减轻痛苦就只能卧床不动,这些天洛知焉全赖樊井续命——却也根本多亏了林阡,林阡所中毒性偏阳,应该脾性暴躁走向崩溃,减轻痛苦的方法却只要发...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