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与我,究竟谁的机谋更深,谁的心更闪烁?
迷惑中,平静中,战争和爱情,成为秋夜里枯萎的落叶,四处落脚,四处离弃……
十月中旬,散关大定,林阡统军返回川北,显然已经将下一次内战提上日程。
值得苏降雪庆幸的是,经过上一次兵火冲击,郭杲他总算相信了短刀谷里一山不容二虎,也确实在这段时间内派人来解决争端了。却令苏降雪实在想不到的是,派下来的人全部都跟义军笑脸相迎点头哈腰,仿佛就像是苏降雪的长辈,跟另一方长辈讲,我们小苏不懂事,得罪了你家主公……
实在应了那句成王败寇,他们对义军首领赔礼道歉的嘴脸,连苏降雪看着都觉得恶心。郭杲的心腹好像还很欣赏林阡,对徐辕说,盟王不在谷里?真可惜!想当年我在淮南任职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大名……云云。嗯,确实应该听过林阡大名,林阡在淮南时期,做过好一阵子被通缉的杀人犯。
当然,苏降雪何尝不知道,这是最典型的虚与委蛇、口蜜腹剑?在这个官军四分五裂的最后关头,朝廷是翻盘的决定因素,翻盘机会不小,因为名比实大。
归程上,林阡接到天骄来信,情知苏降雪不甘罢休——换做林阡自己,也显然不罢休。尽管军心分崩离析,但他苏降雪毕竟是个朝廷命官。
“文暄,对下一场内战,你怎么看?”经过这些年的以战养战,林阡在南宋西线的实力足够逆天,显而易见他在短刀谷也是力量最雄厚、派系最庞大的那一人。这一刻,说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已经毫不过分。
“老实说,我不希望你继续内战。”叶文暄摇头,“胜南,你该知道穷兵黩武的代价。”
说话间,叶、林二人共同走上高处,看足下山川苍莽。
“此番我与飘零回来,一路可谓是遍访名山大川,到处都风光秀丽,但一近川蜀,就立即闻见肃杀之气,这里的山河,都生活在乱世铁骑之下。”叶文暄郑重说,“天府之国,何以板荡……”
“这板荡,是我与我的敌人造成。”林阡叹。
“一年之前,我便得知你的心意,知道你林阡此人,即便理想比现实丑恶,也绝对是涅而不缁。”叶文暄摇头,说,“你绝不会为了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就毁灭旧的人世,而只会为了所有人,结束苦难、赢得未来。”
“然则我与苏降雪,不可能相互屈服,注定是你死我活。”林阡黯然,“战争,看来是不可避免。”
“不然。”叶文暄睿智一笑,摇头,“胜南,你认错了对手啊。”
“哦?何解?”
“你是武林公认的主人没错,但你的敌人,未必是苏降雪。”叶文暄笑了笑,“他常常以朝廷当靠山,从另一个角度讲,他还不是要服从朝廷的调配?”
林阡一怔,点了点头。
“尽管他在川北已经这么多年,有根基,有党羽,也尽管他在朝中有依附,有靠山,你要相信,有这一部分,也就与之相应的另一部分,眼红他,看不惯他,参奏他,弹劾他。更何况,官位越高,其实就越不稳,若哪一天他的靠山们被政敌摇动了,他一样要倒下去,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叶文暄低声道,“他不是忠君报国吗?朝廷撤走他,他能不走吗?有时候,政务比军务更容易杀人,不费一兵一卒。”
“你说得不错,确实可以走这样的一条路,杀人于无形,也不至于会引起战乱。”林阡点头,领悟。
“兴州都统张诏去世,继任的是都统郭杲,先前在淮南之时,我曾与他有过会面。”叶文暄说,“对于苏降雪而言,皇帝太遥远,兴州之主才是能制他生死的主子,谁做兴州之主竟比谁做皇帝还重要,所以,现在的你,与其和苏降雪开战,不如直接收伏郭杲。”
“与那种人打交道?”林阡面露厌恶之色,“听闻他郭杲素来喝兵血。”
“未必要打交道。趁着他们还没有物以类聚的时候,让他看清楚苏降雪便行。”叶文暄略带深意一笑,“胜南,上次你的那一战,相信已经给了朝中不少小人口诛笔伐苏降雪的好机会,一定早就有对他知根知底的老朋友在拉他下马。如果这时候连郭杲都不保他,甚至发现他私通外敌……恐怕已经不是调配了,而是必死无疑。”
对此,林阡也征求了荀为、覃丰等人的看法,他们和文暄一样,主张借朝廷之手除苏降雪,荀为说:“苏降雪外宽内忌,内部早有裂痕,当下已经一盘散沙,如有朝廷重压,必定会狗咬狗。主公且按兵不动,等候他自取灭亡。”
覃丰亦说:“朝廷费尽心力才削弱川蜀吴家,不可能允许第二个自立为王,若得知苏降雪在短刀谷中的胡作非为,必然要将他处之而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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