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之巅,万古荒寂。
适逢天灾泛滥,时时有冰雪疯狂倒灌,处处是风石肆意摧毁。身临其境,方可知人类是何等渺小可怜,却道是谁人能与天命相违……
雪崩之时,却有一青衫老者,凌万顷茫然,沧海横流亦岿然不动。
那无穷灾难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来势汹汹转眼要将他吞埋,吞埋之后,不,之时?之前?怎感觉时空逆转?!光线陡然间亮到晕眩,似一束流星跌毁人间,竟然以更大的浩劫,与更浩荡的声势,撞毁那天崩地裂!
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天外陨星。
“肖大哥。”收回这一掌,正自欣赏那风雪回流,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背后唤他,青衫老者的表情,倏忽一变。
明知道那不是真的,却还是循声看去,看去这十八年前的大雪纷飞夜,依稀也是发生在同一个地点……
“飞灵……”
那晚,唐飞灵身着狐裘,怀中抱着他们出生不久的女儿肖榕,楚楚可怜地站在他面前,俨然是跋涉了千山万水才终于找到他。然而,当看见了他逆天挥剑斩雪不可一世的武功,她什么话都不再说,转过身去就离开了。他看着她孤独的背影,却终于狠下心肠,没有上前追回。
握紧的是剑。
天下第一。为什么人在年少的时候,总要有一些高于现实的追逐?飞灵,像我这样的人,注定只是冷血无情的剑客,却为何,你要抛弃一切地爱上我……
画面闪回到他和唐飞灵的最后一面,襁褓中的肖榕无端失踪天山以后——
苦寒的气候里,她在雪地里死死挣扎,手中还握着她和他私定终身的信物,她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榕儿的名字,蓦地回过头来盯住他,眼神中极尽凄楚,就在那晚她疯了,痛哭流涕,她失去他们唯一的女儿,然而他却失去了一切,她再也不认得他了,她一把推开他的怀抱,疯疯傻傻地一路唱着歌,歌的内容,是他在唐门的菊花里第一次见到她、听她唱。从前他的世界只有狡诈、拼斗、猜疑和仇恨,是她带给他爱抚、真诚和欣慰,是她带给他一个家……
飞灵,榕儿……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狂奔出去,足下的冰川疯也似的变化不停,恨平生,一场空,再如何激扬,都注定幻灭!
“我肖逝此生枉为天下第一,报尽一身仇,抱进一生愁!”
却听得一声巨响他惊醒驻足,忽见脚下有冰河开裂之景观,本以为又是一场雪崩后果,然而仔细看去,却是人力所为,冰河中冻结的雪水四处飞溅,一个白衣少年就在磅礴之中垦出如此震撼的画面,而他的对立面上有一大群人,个个都人高马大剑光清寒,可是在肖逝的眼中却形同虚设……
这么年轻的少年,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肖逝感慨万千:他大概是弱冠之年,比当初的自己少了些许仇恨,而多一丝惆怅,却,无端勾起了肖逝的回忆……
“唐毕云!你既然技不如人,何必硬要苦苦纠缠,这把剑与我有哪点不相称!”那少年语气狂妄。唐毕云,天山派现任掌门,那少年竟然直呼其名,更斥他技不如人?
“残情剑本是天山派宝物,无端被你据为己有,今次教我看见了,怎可以不将它收回?”唐毕云愠怒不已,然则他性格太温和,怒到极点了言辞都斯文,“小兄弟!敬请物归原主!”
残情剑的主人,独孤清绝,却冷笑一声,傲气冲天:“剑在我手,你自己来拿罢!”
天山派霎时剑拔弩张,唐毕云的所有徒弟都气愤不已:“师父,教训教训这小子!”“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不知我天山派的厉害!”
“天山派的厉害,我早已经看过了。”独孤所说的厉害之人,是天山派继任的掌门石磐,吴越石磊莫非的兄长,云雾山比武排名,他虽是第十三,却明显不止于此。
唐毕云刚把怒气押回去,独孤又说了一句:“可惜不是你。”他虽是实话实说,却被天山派门人误当成侮辱,出言不逊在前,言辞侮辱在后,是可忍孰不可忍,唐毕云立即抽出背后的青云剑,大喝一声斩向独孤,剑气如虹直穿荒野,独孤好言好语料不到他突然动武,也怒斥一声“龌龊”,毫不留情,也是残情剑迎面拦挡。
这一招“残情长虹”,经过多年的磨练与推衍,少了浮华修饰,突出了剑与剑法残缺,肖逝看此二人剑气交汇,独孤手中青虹明显是残缺不全,剑招里明明漏了一个天大的破绽!众人欢呼声中,唐毕云一剑砍在独孤剑气中央,正自得意,忽然察觉出不对劲来,暗叫一声不好,怎料得独孤的残情剑法虽然残缺,却不停地连接和充实!前一道剑气刚罢,后一道剑气已经从刚才的缺口直接补上!
众徒弟还在欢呼,唐毕云却心知自己,这一招已然输在了独孤手上。
怎堪在孩子们面前丢脸?!青云剑刚落地,唐毕云赶紧一个转身,又抽出一把长空剑来,独孤哼了一声,一剑“残情旧梦”,飞驰般侵袭而去。说也奇怪,众人见他剑法内涵老辣,表观却真的是零零碎碎,如幻梦一般残败,忽地一声梦还没有做完就已经醒了,倏忽长空剑也被震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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