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觉得自己也可以算是劫后重生了。
酸儒们反水这个事情原书中也有,她并不在意。
好歹也算是救下了数条人命,也算是让原书某些该有原轨的事情走向自己的轨道而已。
江晚晴站在门外,好好的天,从她进去开始就阴雨不止,现在出来了,青石板的路被雨洇湿望过去只剩下满目的灰青色。
王沅沅和左怜撑着伞立在台阶下,见她出来了带着几分欢喜。
这反而出乎江晚晴的意料,她提着裙子就想冲入雨中,视线突然被遮挡住一部分,她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白色的伞。
吴公公身边的内监将伞举起,眉目低顺,站在他身后隐在殿门之后的是一片白色衣角。
身后的人催促,她却忽而转身问道:“可否请公子一叙?”
温润如泉的声音落地,“允。”好像心口的石头也落下一块,她松了口气。
身后的小太监跟着她亦步亦趋。
“怎么了?”她觉得有些不自在想让他离去,又不知如何开口。
小太监从袖中拿出一盒膏药,将头低了下去,“公子吩咐,让奴才将药交给江姑娘。”
藏在袖管里的食指轻轻动了一下,她其实不太擅长剖画,不过是在西南时为了完成学业,经常找些别的的笔墨换成自己的,因此格外熟稔了些。自母亲去后,她也荒废课业多年,所以今日殿上剖画,她的食指其实不小心被划破了。
好在她用宣纸按住了,现下被这小太监提及了,才觉得那被纸张边锋划破的地方凭空多了一丝痒意。
她启唇,“替我谢过承央公子吧。”
雨后的空气潮湿,江晚晴坐在马车里,指尖摩挲着那个瓷盒。
膏药江晚晴没有打开看过,对于她来说这样的小伤算不得什么,倒是难为那位承央公子,隔着重重帘幕也能注意到她被割伤。
可惜了,江晚晴将药盒随手丢进,这样的公子在故事里的结局是早夭,且死后也不得安宁。
她莫名觉得掌心有些发热,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若她能延续陆应淮的命就好了,随即又摇摇头,她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住,如何要替一个天之骄子续命?
陆应淮的帖子送来时,江晚晴还在吃肘子。
樊颂楼的留香肘,价钱金贵。她特意唤了索唤专挑最贵的东西点,还特意点了新出的饮子。
偏她还要带着食盒去王氏面前转一圈。
她才下了第一筷子,就看到若蓝手中持着帖子小脸跑的微红闯进门来。
“小姐,是承央公子的帖子。”小丫头带着笑将帖子如同献宝一样交了上来。
地点约在樊颂楼,时间是三日后。
她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当下食欲大增。
陆应淮见到江晚晴的时候,她已比初入盛京时丰腴了些许。
他看着一桌之隔,少女的腮帮子鼓起,想起那年冬日随齐帝贺兰澈进山围猎。他遭受围攻,偏是一只雪狐似乎有灵性将药草咀嚼了蹭在他的伤口上。
畏寒的毛病,也是那次得了。
江晚晴本着谈事情的态度来,却没想到陆应淮诚意十足的摆了一桌席面。
有些菜式,竟是她这个常客都不曾见过。
“公子不动筷吗?”她虽赐婚与他,终归不熟,一开口到底是生分些。
陆应淮笑笑,“不了。”
他容貌本就出众,偏又有君子之仪。一身白衣穿在别人身上略显素淡,可穿他身上反而有一种仙人之姿。
“你的事情,你父亲与我说过。”
“啊?”江晚晴停了筷子,她同江恭如这人生十余年只见了几日。偏偏每日她都闹出不少祸事,想来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思虑至此,她将筷子摆好,“我便如我爹所说的一般。”
“嗯?”
江晚晴一咬牙,“我举止粗鲁,君子六艺只通九窍,一窍不通。”她心里盘算着还有什么能说出来,让眼前这个贵公子打消念头。
陆应淮眼睛微弯,“你父亲并未与我说这些。”
江晚晴瞠目结舌,“那他与你说了什么?”
“他说——”陆应淮垂眸,“他说盛京内没有冰人敢接你的婚事,只好托我。”
这?托到了自己身上,你还真是舍己为人啊。
江晚晴虽然干了一些混账事,但也知道与自己相配大抵是拖累了眼前这个人的。
“公子不必为我委屈自己。”江晚晴道,“我无拘无束惯了,学不来宫中礼仪,也不能文赋方面与公子相对。”
少女的拳头在身侧握紧,她尽量把自己说的难堪一点,不料有人握住她的手心一点一点打开那些泛红的指节。
“我不觉得委屈,你也不必妄自菲薄。”陆应淮拿着一块布擦去她掌心的汗,有毛绒的触感吸引了少女的注意力。
她着眼看去,陆应淮云袖间有一段护袖竟是皮毛。
江晚晴忘了,陆应淮神带寒症,这个时间点,他好像因为父亲的手下追杀又再次犯起了病症。
她按住陆应淮的手臂,陆应淮见她一直盯着他的护袖看,以为是她想要,随即取了下来。
江晚晴连忙摆手,“我只是好奇,没想要。”
陆应淮不以为意,“你也看到了,应淮在这样的夏日也要身着皮毛。与我结亲,不是我委屈,而是江姑娘你。”
他的声音很温柔,动作也很轻柔。
“这护袖所用的狐皮是那年随今上冬猎时偶获的,伴随应淮多年。”陆应淮将护袖放在江晚晴又沁出汗的手心上,“如今交与姑娘,也算半个身家性命。”
似乎为了验证他这句话,之后就是剧烈的咳嗽。
陆应淮本就苍白的脸泛起病态的红色,没有侍从,江晚晴只好为他抚背顺气,许久,陆应淮才平复下来。
江晚晴半蹲着,强行将护袖又给他套了回去。
“江姑娘。”
“停!”江晚晴觉得脑子有点胀痛,就陆应淮这个体格,自己要是直接闹着要与他绝婚,怕是当场呕血三升都不止吧。
江晚晴叉着腰,一时有些为难。
她怎么就忘了原书中陆应淮孱弱到行一里吐一碗血的描述了!虽然那是作者夸张的艺术创作!可艺术创作不就是来源于生活吗?
江晚晴对着一桌席面,突然觉得有些不香了。